韓雪看到白晚從巷子裏走出來連忙走了過去,還塞給白晚一個陶碗。

    她說:“喝吧,今天臘八,粥喝齋飯都是免費的。”

    韓雪塞給白晚的就是一碗八寶粥,粥的賣相很好,熬爛的薏仁和桂圓混在一起,湯汁濃郁。

    白晚抱着瓷碗,熱氣飄在碗的上空,隔着碗透出溫熱,把白晚的手捂得暖和發熱。

    掌櫃的粥很好喝,今天的齋飯也很好喫,白晚比平時多吃了一碗,放下碗筷扭頭,正看到遲西城站在二樓,兩隻手搭在欄杆上,右手還夾着一根沒點燃的煙正看着白晚。

    “爲什麼是我?”

    “可能因爲合適。”

    遲西城的話在耳邊想起,白晚倏然對着遲西城笑了,扯出一大抹笑容來,對着遲西城說:

    “遲西城,可不可以再等等——”

    白晚看見遲西城的手指頭輕微的動了一下,彈了彈根本不存在的菸灰。她還看見掌櫃的手掌上的燙傷已經消了許多,她對着他們笑。

    那條關於過年的打油詩在小鎮上響起的時候,白晚就根據那些孩童每天傳唱的內容來判斷已經到了哪一天,那一天要做些什麼。

    今天二十四,應該掃房子。

    白晚跟着韓雪把客棧打掃了一番,在院子裏的爐火燃起來的時候把那一堆從窗戶大樹收割掉的草屑丟進火堆裏一把火燒了。

    今天二十五,韓雪帶着白晚在街道上轉悠了好久,從街頭走到巷尾,終於買到了一塊滿意的白豆腐,拿回店裏,看着韓雪把它切塊丟進油裏炸得金黃再夾出來。

    今天二十六,韓雪再次帶着白晚去街道轉悠了,這次還跟了遲西城,因爲韓雪要買很多肉,掌櫃去照看另外一個店了,現在客棧裏的客人就只有遲西城和白晚。

    韓雪很會挑肉,站在屠宰桌前指着被屠夫切成塊的肉,告訴她這是哪,那又是哪,什麼地方對應人的什麼地方。

    今天二十七,掌櫃回來了,她後面還跟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白晚和遲西城去街道上的時候聽說過他。這個男人每天中午到下午都會去村頭和那些老頭兒一起下棋,男人的棋品很好,但精神狀態不太好,據說是腦子有病。

    男人手裏抓着只大公雞,想到最近在街道上聽到的關於年節的打油詩,白晚突然就想到小學課本:紅紅衣冠花花衣。噗嗤一下就笑了,男人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白晚,手裏正提着殺雞用的菜刀,上面還粘着一絲絲腥紅,男人看着白晚,有些凶神惡煞。

    殺完雞男人拿走了雞內臟,說是要拿回去給他養的大黃狗喫。

    今天二十八,韓雪把一大袋麪粉用水和了放在桶裏等着明天蒸饅頭。

    今天二十九,韓雪起了個大早在院子裏生火,乒乒乓乓的聲音把白晚都吵醒了,白晚迷糊着眼睛拉開房門,遲西城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說:

    “白晚,我們沒有時間了。”

    白晚發現自己最近能和遲西城對視好久,她揉了揉眼睛,還有些睡眼惺忪,看着韓雪在院子裏生起的柴火映紅了整片天空。

    “遲西城,再等等,明天就過年了——遲西城……”

    遲西城已經下樓了,站在院子裏看着韓雪生火,和她談笑風生。

    白晚撐在欄杆上,剛纔遲西城看她的眼神,她從來都沒有見過。

    三十那天,客棧老早就打烊了,雖然自從遲西城和白晚入住以來着客棧便沒再住進什麼人來,早些的時候掌櫃還是老早的開了門,等到暮色降臨下來才關門打烊然後圍在一起喫飯。

    今天的菜色很豐富,很多白晚沒喫過的東西,年節裏最不會缺少的就是肉,掌櫃把菜盤子往白晚面前推了推,說:“這是駱駝肉,在村口買的。”

    “嗯,我不怎麼喫肉。”

    不動聲色的夾起一塊蔬菜慢慢的咀嚼。今天的遲西城很奇怪,特別的安靜,要是如以往一般只是喫東西不說話的話倒是沒什麼特別,只是他今天一邊喫一邊看着白晚,看着掌櫃把那盤駱駝肉推給白晚。

    大概今晚會發生些什麼,一桌子四個人默默的喫完飯便坐在大堂裏看電視節目,無外乎就是春晚。

    都是那些老套路:唱歌,小品,跳舞,正看着節目,掌櫃起身出去上廁所,韓雪去廚房切點水果。

    遲西城拿着橘子剝起來,一下子就剝開,剛好是三塊皮,一小兩大,遲西城剝出橘子,笑:“知道這是我剝了多少橘子才練得的功夫嗎。”

    遲西城一直沒說話,也沒喫橘子,把剝好的橘子放在桌子上看着春晚節目,倒是認真起來,白晚伸出手去把遲西城剝的橘子拿了過來。

    好甜!甜到心底,甜得發膩。

    白晚聽見遲西城對她說話時春晚已經接近尾聲,迎接新年的鐘聲正在響起。

    他說:“嘖,沒想到是我們兩個在一起跨年。”

    煙花和警笛聲夾雜在一起聽不真切。

    “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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