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瞬間,曲舟意是心軟的,但隨後又緩緩搖了搖頭,“抱歉,王爺有令,病發時不能讓你看見,也不允許你近身。”

    “胡說!他昏迷,怎麼下的命令?”

    “不是現在下的命令,是之前。”

    “但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我和王爺關係還不好,他勢必提防我,現在我和他感情好了,沒什麼可提防的!”

    曲舟意欲言又止,最後深深看了陸雲瑤一眼,“王爺是三天前給我下的命令。”換句話說,當時兩人已經兩情相悅。

    “……”

    曲舟意再沒給陸雲瑤說服的機會,轉身入了房間,房門再次緊閉。

    陸雲瑤驚在原地,“三天前?是什麼意思?難道王爺三天前就料想到自己要病情發作?或者三天前就猜到我要做什麼?這……不可能,他也不是神仙。”看向身旁女子,“淑玲,你認爲呢?”

    “……”連一向聰穎的陸姑娘都想不出,淑玲更不知道了。

    突然,門又開了。

    依舊是曲舟意。

    “淑玲,陸姑娘情緒很激動嗎?”曲舟意問。

    淑玲看了一眼依舊暗暗用力掙扎的陸雲瑤,“激動。”

    “帶去禱拜堂。”

    “什麼?”

    兩人一愣。

    曲舟意道,“三天前王爺便叮囑在下,若王爺不慎病發,不能讓陸姑娘參與救治,更不能讓陸姑娘在旁側,甚至連看都不許看。若陸姑娘情緒太過激動,直接送到禱拜堂關起來。”

    陸雲瑤狠狠咬了下脣,“等等,曲舟意!看在之前我對你傾囊相授的面子上,你老實回答我,是不是王爺前幾日便身體不舒服,已有了病發的徵兆?”

    “沒有,王爺身體恢復得一向平穩,只要這麼發展下去,即便做不到徹底康復,也很難發病,”說到這,曲舟意也是不解,“陸姑娘你也老實回答我,王爺是受了什麼刺激?醉夢草確實可以生血,但其也有副作用便是令人情緒激動,這也是王爺脾氣暴躁的原因之一。”

    陸雲瑤驚呆了,“副作用?醉夢草還有副作用?你們之前怎麼不說?”

    “不說是因爲王爺自認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緒,加之這個副作用不能被外人知曉。”

    “怕被賊人利用?”

    “對。”

    “……”陸雲瑤突然後悔了,她到底辦了什麼事?爲什麼要懷疑楚王對她的感情?只要對她好、只要給她銀子不就行了?天天山盟海誓啪啪啪有什麼意思?現在倒好,出事了吧?

    然而陸雲瑤做夢都想不到真相竟然是這個!

    “所以,陸雲佩悔婚之後,王爺險些喪命?”陸雲瑤的聲音帶着難以置信。

    曲舟意道,“是有這方面原因,卻不是全部,當時王爺……有些事不方便說。”

    “也就是說,王爺不知道自己三天後會病發,只是兩件事碰了個巧?”

    “對。”

    陸雲瑤瞭然,扯了扯嘴角,“那我懂了,他不想我害怕。”

    “……是。”

    陸雲瑤轉頭看淑玲,“走吧,我們去禱拜堂。”

    淑玲一愣,沒想到陸姑娘突然這麼乖。

    臨走時,陸雲瑤對曲舟意道,“曲公子,幫個忙,哪怕王爺昏迷,你也告訴她,我在禱拜堂等他,不着急的,他慢慢養身體,好了就能見面。”

    曲舟意緩緩點了下頭,“好。”

    隨後,陸雲瑤便真去了禱拜堂。

    整整一夜,陸雲瑤跪在蒲團上,身旁燈光幽幽,面前魚娩神慈悲溫柔,那尾湛藍色的魚尾好似大海一般,孕育所有生命,也給生命帶去希望。

    因爲陸雲瑤命令,淑玲幾乎隔一個時辰便來一次,告訴她主院的進展。

    例如,曲舟意使用了千針法,便是在楚王身上所有穴位和經脈上施針,整個人被紮成一個刺蝟般,甚至都不能躺在牀上,而是趴在一個特質的架子上,身體各個部位包括頭部,都刺滿了銀針。

    雖然聽起來可怕,但楚王和曲舟意兩人已經習慣,因爲每次搶救用的都是這個。

    例如說,七花珍珠止血散,七花是真的七種花,但珍珠卻不是真的珍珠,而是之前在醉夢草花田裏看見的珍珠蝶。

    天地陰陽調和,萬物相生相剋。

    醉夢草可以生血、活血,最喜食醉夢草花粉的珍珠蝶本身可以入藥,卻是減血、止血之物。

    所以在沒傷口時,服用醉夢草生血活血,當又有口血流不止時,再用珍珠蝶減血止血。

    例如說,楚王暈倒並非因爲失血過多。

    這個陸雲瑤也早有預料,正常來說,人體要失血20%以上,纔會產生暈倒休克等一系列症狀,而當時楚王是先暈倒後出血。

    楚王的暈倒並非失血過多,而是病情的原因,其病情不能過於激動。

    再例如……等等,等等。

    整整一夜,陸雲瑤跪了一夜也譴責自己一夜。

    天亮了,廚房那邊養的公雞開始打鳴,雖距離禱拜堂還有一段距離,卻也隱隱能聽見。

    陸雲瑤擡頭,對着畫像道,“魚娩神女士,你也是女性,從女性的角度出發,我這做法是不是太內個了?人家男的都不急,我非要急,我才十六,有的時間耗着玩着,看吧,到底被我作出事了。”

    魚娩神溫柔地看着她,但笑不語一般。

    門外,暖秋道,“小姐,早膳已準備,您是否用個早膳?”

    陸雲瑤頭也不回,“不了,我不想喫東西。”

    暖秋擔心不已,“小姐不是常說人是鐵飯是鋼嗎?怎麼可以不用膳?小姐還記得我們剛來王府時,哪怕是高燒,小姐都會堅持用膳嗎?”

    “記得,”陸雲瑤跪得膝蓋以下早沒了知覺,最後乾脆坐在了蒲團上,“問題是,我的高燒不致命,而王爺的……”聲音戛然而止,覺得自己烏鴉嘴。

    “小姐的高燒還不致命?小姐您有所不知,在王爺下令砸陸府之前,小姐就曾斷了脈搏。”

    “……”陸雲瑤一愣,想爬起來,卻發現雙腿無力,“暖秋你進來!”

    暖秋沒多想,拎着食盒快步進了來,“小姐,先用一些早膳吧。”

    陸雲瑤面沉似水,“早膳不急,你先告訴我,我在水瑤院時便沒了呼吸?停止呼吸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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