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下第二 >153.學弟請教我 第四更
    作爲一名自希斯塔第一魔法學院走出的正規法師我很明顯是個刺頭,但一路上摸爬滾打總算將我這些成果公之於衆,相比較於我那些研究高大上法術的同行,顯然我的課題就有些庸俗,糧食。因爲糧食所發揮的作用也僅限於超凡境之前,身爲一名希斯塔法師應該去研究法術奧祕的盡頭,作爲魔法的巔峯之國,希斯塔就被賦予過這樣特殊的使命。可在我看來,超凡也起源於凡塵,我所認爲的法師就是人類智慧的啓蒙者,術法已經被神棍們研究鑽研,法師卻不能只是停留在過去的固有領域。

    之所以產生要研究糧食的念想其實是受到一名狐人族的影響,作爲一名獸人能夠加入第一魔法學院所面臨的挑戰與刁難我是無法想見的,當我第一次看到那名獸人時,他在認真地研讀《元素之律》這本基礎的魔法教材,我早就聽說過獸人是依仗血脈力量的種族,這些晦澀的元素基礎研究對於從未接觸過他們的獸人來說一定會令他們備受煎熬,於我而言,年幼飽受元素屬性知識折磨的經歷讓我對法術總是有些排斥。真正讓我對那名獸人另眼相看的不是他拿起《元素之律》這本書的動作,而是這傢伙確實在研究過去讓我頭腦混漲的知識,我素來以爲獸人都是野蠻無智的,不願承認堂堂希斯塔法師出身的我居然會輸給區區一名獸人對知識層次的深入,我便向其提問了關於該書的幾個問題,他一一應答對了,我在震驚的同時忍不住向他詢問支撐着他研究這些的原因,他告訴我他想讓獸人們都能喫飽。

    爲了讓獸人們喫飽而研究這些晦澀的元素?我又新奇又好笑,我決定以一名希斯塔法師的優越來擊潰這名獸人微不足道的努力,可當我真正深入到作物的研究之後,我才認識到強行改變作物的產出那是屬於神域的力量,就拿從昔日希斯塔體系分出的煉金術士一脈來說,他們所創造的鍊金生物其實就是一項禁忌能力,作爲一名希斯塔法師並不信仰神明,但我們瞭解支撐神明的是法則,那是統化世界運轉的力量,以凡人的力量去嘗試創造融合獸我倒是覺得很容易,但若以糧食作物本身卻是對物種的把控,憑空創造出一個產出大量子代的物種,這就不是區區融合獸領域所能解決的了,明白這一切的我開始爲那個不明所以盲目努力的獸人感到悲哀,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得到他所期望的結果,我本可以傲慢地把研究出的成果甩給對方讓他知難而退,但我沒有,我覺得他既然已經邁入到了正式的法師領域就應該用自己的雙手去得出所渴望得到的結論,哪怕他會費很長的時間得出一個絕望的答案。

    在隨後的幾年觀察中,我注意到他漸漸瞭解了我所認爲的死路,這時,我決定讓這名真正進入到法師領域的獸人去將他的執着用在真正有益於整個法師界的課題上,出乎意料的是,這名獸人卻在闡述遇到的瓶頸之後又提出一個新觀點,不拘泥於作物結實身上,而是將作物本身就作爲一種糧食,他告訴我獸人們爲了能夠喫飽已經付出了太多,他說,一名出身在資源無憂的希斯塔法師之國的法師是無法想象到發動大規模戰爭的邪惡獸人只是爲了一口食糧的痛楚,獸人所面對的持續上千萬年的敵人都只是食物。

    事實上我也清楚獸人帝國內部的糧食危機一方面來源於種植技術落後另一方面則是獸人不懂得糧食種植,這是一個非常古怪的現象,他們情願以戰爭掠奪食物犧牲人口,卻也不希望安穩種植收穫作物,法師內部都公認過一個無法解決僅憑自身就能緩解危機的種族就是愚昧的,但我接觸到的這名獸人並不愚昧,可能他只是個例外,如果這是獸人們天生獲得的強悍體質與血脈力量做出的交換,我想這樣的天性實在太過於恐怖。

    那名獸人叫做卡卡達爾,他常年扎進知識殿堂去獲取微薄的鍊金知識,獸人在菲斯特是學不到鍊金術的,這是他肯定的闡述,我相信這樣固執的獸人所說的話。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一開始就沒有他的顧慮,在他看不到的時間,我利用煉金術士與法師之間廣泛搭建交流會期間結識了許多頗有名氣的生物鍊金一系的煉金術士,我曾向他們詢問過是否繞過糧食作物結實直接獲取可大量供給食物的作物,他們對待這個問題顯得十分驚訝,但在我的堅持下,我成功地邀請了他們中的一些一起鑽研這其中的可能。

    我需要坦白做出這些我存在自己的虛榮心,我希望食物的獲取繞開結實就像我想要獲得不朽者稱號繞過法術研究一樣,可憐的卡卡達爾並不瞭解這些,因爲我也不忍心看到這一切的終點還是無法避開的絕路,我們選用了曾在廓爾西爆發的詭異鍊金產物——魔藤作爲核心原料,但沒過多久我的朋友們就得到消息,這些魔藤已經沾染了深淵氣息,我該慶幸那些煉金術士們的倦怠,不然真讓我們研究出來什麼問題就麻煩大了。

    正像我之前說的,在法師界的課題中尋求一個答案永遠不要寄託在別人身上,我還是學習了這些鍊金術,不可避免地我遭遇了讓我頭疼的元素屬性,在這個時候我的煉金術士朋友倒沒有吝嗇他們的知識來進行講解,看到他們滿足的笑容,我心底想着法師與煉金術士之爭也不算是一件徹頭徹尾的壞事。

    我希望能夠先於那名獸人掌握糧食背後的學問,可惜我等不到那名固執的獸人拿出成果來和我炫耀,他結束了進修返回到了自己的國度,縱然失去了目標,我卻也在心中自問,是否我是因爲僅爭一口氣而選擇踏入這一粗俗的學問中呢?心中常常閃過的幻想與身爲法師的自傲讓我決定將手頭上的研究進行到底。

    我成功了,但並不完全,我利用手中純熟的元素知識圍建出高濃度的屬性平衡場,通過加速作物成長進程來達到產量的提升,而鍊金術則被我徹頭徹尾地丟棄了,事到如今我卻只能說我還是失敗了,獸人們顯然沒法大量籌備我手上掌握的設備與魔法資源來滿足奢侈的糧食供給,這就好像利用六階魔獸核快速產生一二階法術一樣,價值恆等根本無從談起,這是我作爲一名希斯塔法師卑劣的勝利,很顯然我無法從這其中收穫到那名固執獸人的認可,也沒法去以勝利者的姿態去證明我所做的理所應當。

    然而我還是會時常懷念起那名獸人,他在研讀《元素之律》時的認真。我在將自己的課題提交到了真理殿之後果然無功而返,同行的法師們在瞭解我這幾十年所做的事情後表現出來的驚愕與難以置信是我這輩子都忍不住想要開懷大笑的,他們用我所熟悉的法師術語說道“魔力屬性平衡場很有成爲擬造結界過渡態的研究可能”,我像個傻瓜,但我不後悔介入獸人糧食這個課題上,看到這兒,你差不多明白了這個課題的緣由,很可能也沒有人會翻開這本微不足道的研究課題報告。

    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一名法師,所謂獸人們的糧食問題與法師們的法術奧祕有很多的相似性,我們都在以凡塵的力量去僭越神明的領域,本該事情都那麼簡單,就像我們可以向魔力之神(庇佑希斯塔的主神)尋求法術的奧祕,獸人們也可以向無所不能的戰神索要口糧,然而都沒有,我們卻在這裏做着無用功,長達上千年,文明真的就該凋零了?

    興許一名法師的覺悟不能只停留在所謂的不朽者勳章上,我們理應更改去追求法師的起源,智慧的啓蒙,神明們不予解決的問題交由我們自己處理,神明並非支配我們的絕對存在,這大概就是希斯塔法師經久撲進魔法奧妙的原因,這麼一想,法師似乎就變得自由許多,如果當初的我理解到了這一步就不會慪氣和卡卡達爾那名獸人競爭探尋作物之謎,那樣我就繞開了令人頭疼的元素屬性,可現在,我已經對《元素之律》很親切了,仔細一想,法師也無非就是翻越極限,有的法師只能翻越自己的極限,而有些則會率領法師翻越整個法師界的極限,我想,我興許能成爲一名不錯的法師。(節選自312屆真理殿不朽者資格評選課題研究檔案)

    註釋:提交給真理殿的課題研究檔案在確定沒有廣泛研究價值之後將會存儲在知識殿堂的陳列館中供給後世學者查看,真理殿素來都是以包容的心態接待渴慕知識的學者,求知從來都不是以宏大才會爲人們所銘記,每一份對知識的感念與實踐都會成爲啓迪後世學者的寶藏,真理殿只是他們的儲藏所,感念每一位向着成爲啓示者的學者們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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