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師道根本不相信朝廷和金兵聯手能打得過樑山兵馬,羸弱的朝廷兵馬連金兵都打不過,而金兵尚且要在梁山的攻擊下苦捱,朝廷又如何是梁山的對手?
种師道略一思考就發現這場戰鬥毫無勝算,當下再也不顧及其他,大聲繼續道:“官家,柴進與皇室有舊,或可引爲助臂,何故要與之爲敵啊!”
唐恪雖然被趙桓打了臉,但是他卻知道現在正是表現自己的時候,當即反駁道:“我聽人說西軍種家滿門忠烈,都是名將之資,緣何種將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若是依照種將軍所言,今日不打柴進,明日不打柴進,等柴進將河北、淮南、京東都給吞下肚裏,朝廷哪裏還有勝算?”
种師道看着趙桓不善的眼光心中暗道一聲:壞了!但是事情緊急,他只能硬着頭皮行了一禮,道:“官家容稟,梁山精通火藥、冶煉、釀酒,所打造的盔甲、兵刃、火藥都是威力十足,若是朝廷沒有應對的手段,難以取勝!以我之見不如暫且借柴進之力,先將金兵送走。然後勵精圖治,積攢糧草器械,先滅各地匪寇,再圖謀火藥、冶煉等技術。到那時國朝同等軍隊下不弱於梁山,憑藉廣大的國土覆滅梁山,再剿滅金國,中興可期!”
种師道越說越亢奮,索性將心中所想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他又道:“官家,臣在河北的時候曾經派遣人馬打探燕雲的消息,但是火藥作坊、冶煉作坊都有要兵看守,根本偷不出來梁山的圖紙、配方。因此臣只能在河北也成立各種作坊,以期日後使用,但是隨着杜大人拱手想讓,都落入了梁山手中……”
种師道憋屈極了,自己辛辛苦苦帶着兵馬來勤王,沒被敵人怎麼着,反而被杜充把自己的老巢給送了出去,誰能不氣啊!
杜充漲紅了臉,但是他資歷不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反駁种師道。
劉韐算是殿中少有知兵的,聽种師道這般說辭連連點頭,他雖然沒有見過樑山兵馬的威力,但是對於种師道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若是梁山真的有這麼多的手段,徐徐圖之真乃是老成謀國之言。
退一步說,朝廷雖然沒了河北、京東、河東、淮南,但是還有京畿路、江南兩路、廣南兩路、兩浙路、福建路、秦鳳路、成都路、夔州路、荊湖北路、荊湖南路、永興軍路、京西南路等十四五路在手!
若是拼戰爭潛力,宋廷還真不怕!
你柴進就是把河北、京東、淮南等都吞下,也不過是千萬人口的樣子,朝廷還有一億多人口,憑什麼拼不過?
到時候朝廷勵精圖治,看着柴進與金國火併,坐收漁翁之利,徐徐圖之,豈不美哉?
見趙桓若有所思,那廂裏李綱卻站了出來,道:“若是依彝叔,眼下又該如何破局?”
“連柴滅金。”
种師道嘴裏蹦出來四個字,卻看不到趙桓的臉色越發的變黑。
看着衆人疑惑的眼神,趙桓嘆了口氣,道:“柴進遣使來了。”
梁山要的不多,但是也不少。有些東西能在戰場上打出來,有一些卻打不出來,因此遣使試探一番就成了必要的事情。
這也是在摸朝廷底牌。
种師道卻根本不管趙桓的臉色,往前一步又道:“陛下,事急從權,何不先讓梁山使者前來一見?看看梁山的打算再說?”
“咳咳。”年逾七十的种師道重重的咳嗽了兩聲,他這幾年看得到梁山的發展,憂心太重,眼看着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沒有幾天好活了。
這也是他敢直言勸諫的原因。
趙桓嘆了口氣,种師道年逾七十,其子其孫大多都戰死沙場,也稱得上滿門忠烈一詞,這等垂垂老矣的元勳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不待趙桓說話,御史中丞秦檜卻站了出來,道:“陛下,國朝乃是上國,若是不見恐短了氣度。”
趙桓點了點頭,秦檜所說的倒是極是,便道:“既然如此,宣柴進的使者進來一見吧。”
不多時,一個道人模樣的人施施然走入殿內,對着趙桓行了一禮,道:“梁山公孫勝,見過陛下。”
趙桓見他禮數甚恭,平白多了幾分好感,道:“你是柴進的軍師?此次前來是爲了何事?”
“陛下。”公孫勝擡起頭來,道:“我梁山替天行道,向來忠君愛國。聽聞陛下被困,我主柴進特帥兵馬勤王而來!十萬忠勇善戰的將士就在城外,只要陛下一聲令下便可以將金兵全殲於此!”
公孫勝面貌驚人,言語之中卻有刀槍之聲,令人憑空多了幾分信服,更是聽得趙桓血脈膨漲。
但是梁山會有這麼好麼?趙桓試探性的道:“汝等遠道而來,可有什麼請求?”
公孫勝裂開嘴,笑了笑,道:“國公忠君愛國,爲國家收復燕雲,本是功臣。奈何朝中小人作祟,將國公污衊爲叛臣。小人請官家恢復國公的身份,此其一也。”
梁山原道而來,你若是連個名號都不給,未免有些太看不起人了。
趙桓點了點頭,但是沒有說話,公孫勝卻看向諸位大臣,道:“那位是杜充杜大人?”
杜充往前走了一步,傲然道:“本官便是。”
“梁山本欲趁金兵南侵的當頭北上,與金人做殊死一搏,與朝廷互爲呼應。”公孫勝嘆了口氣,繼續道:“奈何這位杜大人掘了黃河,生民罹難,我家國公不捨淮南百姓遭劫,這纔有了南下之舉,小人請陛下誅殺此僚,以慰各地遭災百姓的在天之靈!”
杜充一陣腿軟,他萬萬沒想到梁山的報復來的如此之快,但是事關國運,他只能無助的看向趙桓,想從趙桓臉上看出點端倪。
“還有呢?”
趙桓不悲不喜的臉色說出來了三個令杜充絕望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