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繼燕京炮轟郭藥師以後梁山火炮的有一次亮相,但是相比之前的三兩聲炮響,這次更加的震撼,也拉開了一個大時代的帷幕。
像是在迴應大儀鎮的炮鳴一般,遠處的揚州城牆上的將士也掀開了一塊塊防曬的布匹,漏出來下面黑漆漆的炮管子。
“方臘聽好了,本將乃是梁山正將張覺,你們的陰謀詭計已經被識破,速速下馬受降,不要做無所謂的抵抗。更不要妄圖上前,白白葬送了爾等性命!”
張覺終究還是選擇相信梁山,他沒有一絲隱瞞,將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卞祥、宗澤,並且避嫌似的將軍馬交付給了鄒淵,自己靜悄悄等待着處置。
運氣來了誰也擋不住,就在張覺坦白以後的第二天,梁山探哨已經在百姓的配合下將張覺的母親救了下來,讓這個漢子徹底的把心放了下來。跟文書同時來的還有卞祥與宗澤的書信,張覺仍舊作爲第二軍的主帥,前往揚州佈防,如今正對上方臘。
但是方臘哪裏能聽得進去張覺的喊聲,無數摩尼教的將士如潮水一般殺了出來,推着各式各樣的攻城器械朝着揚州城殺去。
張覺手一揮,炮兵們迅速的將火炮點燃,朝着螞蟻一般密集的方臘軍馬中射去。
“轟隆”幾聲過後,那些個幾層樓高的器械如同朽木一般被梁山火炮給擊了個粉碎,更有無數的將士被火炮炸成肉糜,斷肢殘臂橫飛,哀嚎一片。
但是城牆上的張覺卻不會手軟,一門門大炮火力全開,徹底的將慘叫聲給壓蓋了下去。
方臘看着眼前的人間地獄,他漲紅了眼睛,摁住婁敏中,唾沫橫飛的道:“火炮,火炮怎麼如此厲害!”
婁敏中是負責與梁山聯繫的官員,他那裏能探知梁山的這等殺器,只能張着嘴搖了搖頭,沒有說出話來。
不管怎麼說,這仗打不下去了,甚至不用方臘下令鳴金收兵,那些個將士已經膽怯的退了回來。
沒有這麼打仗的,連敵人的面都沒看到自己方就損失了成千上萬的將士,誰還有戰心?
將士們都看着自己的教主,方臘猶豫片刻,道:“走,退回杭州!”
他們在杭州還有一萬多兵馬,還有朝廷給方臘的糧草、器械,況且江南空虛,只要殺回杭州城,他們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四萬多將士丟盔棄甲,邁着不甚整齊的步伐朝着遠處的港口殺去,那裏還有八千多水軍,無數的船隻。
可惜的是許多將士被梁山火炮殺破了膽,沿路上逃兵不斷。身爲軍紀糾察使的方貌剛開始的時候還派遣兵馬去追殺逃兵,但是當軍法兵也跟着逃逸以後,沒有人再有力氣去做這些事情。
等大軍到了渡口的時候,只剩下三萬出頭的樣子。
這纔不過半天的功夫,兩萬多大軍就化爲烏有。
“找到叔父了嗎?”
大江之上碧波一片,唯獨看不到方垕大軍的影子,方天定心中隱隱有所領悟,但是沒敢將猜想告訴方臘,只是搖了搖頭,道:“未見叔父。”
“江上有人。”
聽到士兵的喧譁,方臘急忙打眼看去,只看漫漫長江之上有一頁扁舟駛來,船頭上影影綽綽,看不清幾個人影。
一陣帶着水猩味的江風襲來,令方臘不自覺的裹了裹衣服。
“前面可是聖公方臘將軍?”
聽到小船傳出來聲音,方天定看了方臘一眼,得到允諾後才道:“你們是誰的兵馬?聖公在此,何不速速上前。”
那小船中走出來一個白皙的漢子,他恭敬的行了一禮,道:“小人乃是梁山水軍張順是也,見過聖公將軍。”
方臘咬緊牙關,上前道:“我叔父方垕何在?”
張順笑嘻嘻的道:“聖公將軍莫慌,方垕將軍驍勇善戰,現下正在我軍中做客,若是將軍有意也可一起來。”
方臘大怒,但是他更能看得清楚眼下的局勢,方臘五萬軍馬過江以後後勤依賴梁山,如今水路又被張順給截斷,大軍死死的困在這彈丸之地,成了一隻沒有糧草的孤軍。
梁山什麼也不做,就可以眼睜睜的看着方臘死在江北!
張順見方臘不說話,搖了搖頭,吩咐艄公划着船開始退走,只是空中隱隱瀰漫着一股子燉羊肉的香味,讓人不禁喉嚨一動。
“還有多少糧食。”方臘臉色煞白的問向方肥,方肥苦笑一聲,道:“我們走的太急,將士們丟盔卸甲,將糧草、軍械丟了個精光。”
“那軍營呢?”方臘仍舊不死心的問道,他倒是記得清楚,營中還有可供大軍用三五日的糧草。
不待方肥說話,王寅接過來道:“走的時候,放火燒了。”
方臘剛想發作,旋即想到正是自己放的那一把火,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好在方天定眼疾手快,將他扶了起來。
“天亡我也。”方臘面如死灰一般,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方貌見狀吩咐道:“江邊風大,王將軍去尋一個可以安營的地方,咱們暫且駐紮下來,然後看看軍中還有什麼喫的……”
王寅點了點頭,到了聲喏,自己忙碌不提。
隨着夜色的逐漸降臨,奔波一天的將士卻只能緊緊褲腰帶,有聰明的將士從懷中偷偷拿出來一塊乾糧啃了一口,但是旋即就被眼尖的同袍給發現,餓急眼的將士哪管這麼多?兩個人迅速的扭打在了一起,旋即像是開了口子一般,更多的將士開始將槍口對準自己的長官、將校。
“營嘯了!”
一聲嘶吼聲徹底將方臘給驚醒,他擡頭看去卻發現外面熟悉的親兵已經不見了,只有幾個不懷好意的將校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我命休矣。”方臘腦海中出來四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