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低嗚聲很輕,也很柔,帶着一種撩人的綿長和繾綣,如同貼着鴻鈞的耳旁般,無比清晰的傳到了鴻鈞的耳膜中,再緩緩流向了他的喉嚨,惹得鴻鈞的喉嚨深處也有了一種輕微的癢意。

    他驀地擡起了眼眸。

    而這一擡眸,便正好撞進了付臻紅那面若桃花般嬌紅的臉頰。

    雙頭蛇毒的發作本就讓付臻紅受到了不少的影響,在這種情況下,鴻鈞導進他體內的氣息流非但沒有減緩這種燥動之感,反而加重了熾熱,讓脖頸處的傷口更像是烈火灼燒了一般。

    這種越發劇烈的灼燒感就像是一條藤蔓,牢牢的纏.繞住了鴻鈞的那股氣息,並且隨着這股氣息往付臻紅的全身上下蔓延。

    付臻紅那原本冷白的臉頰已經被一層薄薄的紅暈覆蓋,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喝了酒之後的半醉顏酡。

    感覺到鴻鈞突然擡眸的視線,付臻紅半眯起眼睛睨了他一眼,眼神迷離,這一副臉頰緋紅的模樣讓他眉宇間盡顯波瀾豔色。

    鴻鈞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然而脣線卻閉得更緊了,顯然,此刻他的內心並不如面上這麼平靜。

    他手指微轉,想要將導入進付臻紅體內的氣息流轉換成了另一種屬性,然而下一秒,卻被付臻紅的雙手握住了掌心。

    運轉出的氣息在這剎那間被這麼輕易打斷,付臻紅的手之前都還是微涼的,現在卻變得很熱,熱得就像是與鴻鈞的溫度融成了同一個度。

    “這種辦法是不行的......”付臻紅緩緩吐露出這一句話,還沒有等鴻鈞做出回答,他的身體就往前傾,順勢軟倒在了鴻鈞的身上。

    他的身體側躺在鴻鈞的胸膛,頭部則靠在了鴻鈞的肩膀。

    鴻鈞的身體顯而易見的僵直了起來,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瞬,須臾之間他就調整好了狀態。他沒有推開付臻紅,也沒有伸手將他攬在懷中,只是垂下眼眸看向付臻紅:“你想如何?”他問着,語氣平和沉靜,像是不曾受到一點影響。

    但事實究竟如何,也唯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付臻紅就着這個姿勢,微微擡着下巴,對上了鴻鈞的眼眸。

    這裏是付臻紅這具身體的夢境裏,白茫茫的一片,沒有陽光,沒有風雨,也沒有春意盎然、鳥語花香。然而此刻,付臻紅卻發現鴻鈞的眼裏彷彿被一種光暈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漂亮,神祕,藏匿着他看不懂的情緒。

    這是一個代表着天道的存在,一個至高無上的神。

    鴻鈞就如同一座永遠也不可能越過的山峯,威嚴,冷肅,不可侵.犯。但越是這樣,付臻紅就越是想要看到鴻鈞陷入情.念中的模樣,褻瀆這禁忌的神明。

    付臻紅眼尾微挑,伸出手,用指尖碰了碰鴻鈞的脖頸,“我要你直接幫我將雙頭蛇毒吸出來。”他說着,指腹上移,最終停在了鴻鈞那緊閉着的柔軟脣瓣上:“用這裏。”

    鴻鈞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偏頭,避開了付臻紅指腹的觸碰,也錯開了付臻紅的視線。

    “堂堂天道之主,難道準備逃避?”付臻紅語露諷刺,體內的燥熱讓他在鴻鈞的懷裏動了動身子,下意識的去磨蹭着鴻鈞的胸膛。

    鴻鈞將手放在付臻紅的肩膀,稍微施力禁錮住了付臻紅的動作,“你不該如此。”

    付臻紅嗤笑一聲:“不該的是你。”話落,付臻紅擡起脖頸,報復性的在鴻鈞的喉結處咬了一下。

    這一剎那間,鴻鈞禁錮付臻紅肩膀的手力道突然加重了一些,似乎是因爲付臻紅這猝不及防的親密動作,又似乎是在藉着這力道警告付臻紅不要再胡作非爲。

    付臻紅壞心眼的勾起脣,不僅沒有退離,反而伸出舌尖在上面輕輕舔了一下。

    頓時,一股強大的氣息瞬間從鴻鈞的體內涌出,像一座高山一般朝着付臻紅壓制而來。

    付臻紅忍着這幾乎讓他快要窒息的壓力,雙手抱住了鴻鈞的脖頸,將脣湊到鴻鈞的耳邊直言說道:“是你不該,不該讓自己的心魔逃出來,更不該讓逃出來的心魔入我夢裏,還讓幌金繩變成的雙頭蛇咬到了我的脖子。”

    付臻紅每說一個字,那股壓迫感就少一些,直到最後一個音落下之後,這來自於天道之主的壓迫之也完全消失了。

    付臻紅偏過頭,看向被他抱住脖子的男人。

    對方沉着眉眼,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付臻紅自然不會再給鴻鈞過多的時間去整理思緒,他的手掌上移,撫上了鴻鈞的臉頰,讓鴻鈞垂下眼簾看向他。

    在鴻鈞順勢半闔下眸子看着他的時候,付臻紅對着他笑了一笑,隨即伸出舌尖輕輕舔舐了一下自己的脣瓣,語氣充滿着媚意橫生的蠱惑:“幫我。”

    幫我......

    鴻鈞的腦海裏迴盪着付臻紅這兩個字。

    他看着這個男子那猩紅的舌尖,過分紅豔的顏色就像是那雙頭蛇吐着的信子,吐息之間,無不透出了一種無邊曖.昧的豔色。

    危險,卻又充滿着引誘。

    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幌金繩變成的雙頭蛇其蛇毒究竟有多猛烈,此前他們已經耽擱了一些時間,若是再繼續放任不管,中毒之人最終只會欲.火焚身而亡。

    鴻鈞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終究還是選擇了妥協,但這並不是妥協給了心魔,也不是妥協給了懷中這個男子,而是妥協給了他自己。

    他是天道之主,也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世間萬物皆有定數,機緣是不可阻攔的,逆之便會起孽。

    但他也知道,即便他掌握着三千道,每一個道都是無形無色的,可千般衍化,他束縛住着世間所有的生靈,然而自己,卻也同樣被束縛在這命定的洪流中。

    這個男子,是屬於他的劫,由心魔而生,最終也必定該由他來圓這果。

    鴻鈞靜默了。

    他撫上付臻紅的鬢髮,緩緩說出了一個字:“好。”

    付臻紅笑了。

    緋紅的臉頰像花,灼灼萬千。

    他調整姿勢,擡高下頷,將自己的脖.頸暴露在鴻鈞的視線下。

    由於一直受着雙頭蛇毒影響的緣故,此刻付臻紅的頭也有些昏沉,他的脖頸隨着有些凌亂的呼吸而微微顫動着,光滑的皮膚上也泛出了一些細小的疙瘩。

    鴻鈞盯着這迸出的誘人弧度看了幾秒,然後將目光移向了那兩個尖尖的小孔上,在付臻紅忍不住想要催促的時候,他俯下身,撩開了付臻紅垂在前方的秀髮,低下頭將脣覆蓋到了這小小的傷口上。

    鴻鈞的脣並不如他的手那般溫熱,反而是透着一種微微的涼,但這樣偏低的溫度放在眼下,卻正好讓付臻紅得到了片刻的緩解。

    他能感覺到這雙脣瓣的柔軟,這富有彈性的脣讓他的脖頸癢癢的,卻又一種淡淡的舒服。

    鴻鈞垂着如墨般空遠漆黑的眸子,柔順的髮絲垂落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瞳孔中的情緒,他的頭埋在付臻紅的脖頸間,他的鼻息裏縈繞着付臻紅身上的香息,他的嘴脣微微蠕動着,開始幫付臻紅吸走體內的雙頭蛇毒。

    隨着鴻鈞引毒的動作,突然的感.官浮動讓付臻紅的身體不禁顫慄了一下,他的手下意識地放在了鴻鈞的頭部,五指插.入進了鴻鈞的髮絲裏。

    他的手指修長又白皙,如雪般的膚色與鴻鈞的黑髮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而鴻鈞這些烏黑如墨的髮絲錯落在付臻紅骨骼分明的指節上,纏,貼,繞,密切地彷彿無法被分開,就好像付臻紅和鴻鈞的孽緣,註定了要在這個封神世界永遠的糾.纏在一起。

    不知道是因爲付臻紅的情緒感染到了鴻鈞,還是因爲其他什麼原因,鴻鈞引毒的勁突然加重,脣瓣都有些陷進了付臻紅的皮膚裏。

    付臻紅甚至能感覺到鴻鈞那堅硬的牙齒。

    而當這個牙齒不經意間摩擦到付臻紅的時候,付臻紅不禁吐露出了一聲輕輕的低音。

    他的五指收攏,握緊了鴻鈞的發,微微張開脣看向了正上方,這夢境裏,依舊是朦朧的一片。

    四周都很安靜,安靜的只剩下了付臻紅那並不平穩的呼吸聲和鴻鈞刻意壓制的氣息。

    已經瀰漫到付臻紅全身的雙頭蛇毒再慢慢聚集到付臻紅脖頸處的小孔,付臻紅的眼皮動了動,視線落向了自己的脖頸處,準確來說是落向了鴻鈞的臉上。

    由於兩人姿勢的緣故,視線差讓付臻紅只能看到鴻鈞一半的臉頰,他看着鴻鈞這棱角分明的側臉輪廓,髮絲間垂下的陰影讓他無法看清此刻鴻鈞目光中的情緒,但他能清晰的感覺到來源於鴻鈞脣縫中的熱氣。

    明明是在如此旖.旎的氛圍之下,付臻紅髮現鴻鈞的臉上依舊沒有太大的波瀾。

    但正是因爲如此,爲付臻紅引着雙頭蛇毒的鴻鈞看起來卻更多了一種別樣的沉韻和性感,他的臉呈現出的是寡淡清欲的表情,但每一根垂着的睫毛裏卻都散發出了一種致命的魅力。

    付臻紅就這麼凝着鴻鈞。

    直到一隻手擡起來覆蓋住了他的眼眸,遮住了他看着鴻鈞的目光,他的視線才陷入了一片漆黑。

    這掌心的主人是鴻鈞。

    這位天道之主,用手遮住了付臻紅的眼,他似乎是爲了不讓付臻紅窺探出他的情緒,又似乎是爲了不讓自己看到付臻紅那散着紅暈的迷離雙眸,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完全不受影響。

    但真得可能嗎?

    這是鴻鈞的劫,而從他說出那個“好”字的時候,所有的一切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心緒的紊亂,不過只是時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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