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嫌髒。”說完這一句話之後,付臻紅就直接離開了,留下站在原地的喬特雅諾和蘇庇路里烏瑪相對無言。

    喬特雅諾輕輕摩挲着下巴,看向付臻紅離開的背影,即便聽到了對方那如此直白的說出嫌棄言語,他卻一點也沒有感到生氣。

    大概像納芙蒂蒂這樣的美人,就算再怎麼傲慢無禮,也不會有人會真正動怒吧。

    “兄長,我喜歡他。”喬特雅諾收回了看向付臻紅背影的視線,轉而對蘇庇路里烏瑪說道。他的臉上還帶着明媚燦爛的笑意,但是眸色裏卻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蘇庇路里烏瑪眉頭微微擰了一下,“你認真的?”

    “當然。”喬特雅諾點頭,“我想得到納芙蒂蒂。”

    蘇庇路里烏瑪聞言,沉默了。

    他微垂下濃長的眼睫,漆黑的睫毛便在眼簾下方透出了一片黑色的陰影,似有一種難以莫測的思緒從這些漆黑的睫毛縫隙裏流瀉出來。

    喬特雅諾見蘇庇路里烏瑪不說話,於是意味不明的又說了一句:“兄長,難道不想嗎?”他低笑着說道:“兄長心裏應該也是喜歡納芙蒂蒂的吧,畢竟我們是雙生子啊。”

    蘇庇路里烏瑪依舊沉默。

    但是喬特雅諾卻已經知道了蘇庇路里烏瑪的回答。

    他脣角邊勾起的弧度擴大了幾分,心情很明顯的愉悅起來。

    他越來越期待一會兒的宴會了。

    ******

    這次的宴會地點是設立在底比斯皇居最寬敞和豪華的大廳。

    大廳是標準的正方形結構,整個宴會廳由四個圓柱形石柱作爲整體支撐,四面的牆壁都是明亮的白色。

    這樣純白無垢的顏色既是白蓮花的一種美好象徵,也是爲了更好的反射外面那刺眼灼/熱的陽光。

    客人的馬匹被栓在大廳外、後方的馬廄裏,宴會所需的主食則全部在大廳的右側加工。

    此時,宴會還未開始,就已經有不少貴族和大臣先一步來到了大廳。這些人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聊着天,條理有序的侍女侍者們從這些客人身邊忙碌的走過,爲宴會的開始做着最後的準備工作。

    付臻紅因爲沐浴的房間被喬特雅諾用過的緣故,所以重新選擇一處乾淨的沐浴房間讓他耽擱了些時間。

    等他戴着金面具來到大廳的時候,除了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之外,其他人都全部到齊了。

    付臻紅的出現,使得原本還有些吵鬧的宴廳瞬間安靜下來。

    衆人紛紛看向了付臻紅,特別是一些較爲年輕的貴族子弟們,還沒有被權利和計謀雕琢得足夠成熟和榮辱不驚,臉上更是浮現出了喜悅和激動的紅暈。

    付臻紅隨意的掃了一眼四周,看到了坐在主座右下方的喬特雅諾和蘇庇路里烏瑪。

    感覺到看過來付臻紅的視線,蘇庇路里烏瑪只是面無表情的回視了一眼,喬特雅諾則是對着付臻紅揚起了一抹微笑。

    付臻紅眼神未停留,他在這個世界需要攻略的天選並沒有這兩兄弟,自然也不會投去沒必要的關注。

    眼下,讓付臻紅有幾分感興趣的,是坐在這雙生子斜對面的一個少年。

    少年背脊挺直,緊閉着雙脣,安安靜靜的坐在位置上。他頭頂上的芳香蠟被精心雕刻成了類似於花環一樣的圈狀,很好的修飾了少年沒有一縷髮絲的光頭。

    與周遭至少都是兩人一座的環境模式相比,獨坐在位置上的少年多少顯得有幾分突兀和不合羣。

    原本這樣隆重的宴會,還在祭司學習階段的卡爾斯伏恩,是沒有機會來這的,但是由於大祭司卡勒今日正忙於其他事情,實在沒辦法抽出時間前來赴宴,所以才讓作爲接班人卡爾斯伏恩代替自己前來。

    卡爾斯伏恩非常討厭這種宴會,但是爲了自身的利益以及未來的長久發展考慮,他又不得不剋制心中的那份厭惡,努力去讓自己適應甚至是喜歡。

    畢竟這對於卡爾斯伏恩來說,確實是一個難能能擴充人脈的機會。

    而且,更重要的是......還能再見到神使納芙蒂蒂。

    這麼想着,卡爾斯伏恩有些緊張的迎上了神使大人看過來的視線。

    他的目光在觸及到那深邃幽冷的藍色眼眸後,心跳驟然加快,平放在雙腿上的雙手都不自覺的握緊了。

    納芙蒂蒂...還記得他嗎?

    卡爾斯伏恩的心裏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期待是因爲納芙蒂蒂的視線從這麼多人裏看向了他,忐忑是因爲納芙蒂蒂忘記了他。

    想到那日的偶遇,卡爾斯伏恩耳根就隱隱發燙,那一日突然撞進的那份美麗,在他心底生了根,一天比一天蔓延的更快。

    作爲大祭司的繼承者,沒有誰比卡爾斯伏恩更清楚,祭司是不能動真感情的,更不能有任何的情/色之慾。

    在沒有遇到納芙蒂蒂之前,卡爾斯伏恩一直清規守矩,他的生活單一,也不曾對處祭祀之外的其他人或者事物產生過好奇。

    但自從那日看到納芙蒂蒂之後,心底就有了一種隱祕的心思。甚至於在寂靜無比的深夜裏,他第一次做了那種夢,雖然夢裏的人面部模糊不清,但是那一頭燦爛的長金髮和冷幽的藍色眼眸只有納芙蒂蒂纔有。

    醒來的時候,他覺得心底很涼,還有一種近乎恐慌的焦慮感,他小心翼翼的取下牀單,一遍又一遍的大力搓洗着染上白/濁/液體的牀單。

    他一面覺得這很髒,無論是這牀單,還是做着那樣的夢的自己,一面卻又感覺到了一種極爲微妙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背/德一般的刺/激。

    那幾日,就像是要壞掉了一般。

    他的腦海裏彷彿分/裂成了兩個。

    一個聲音在說,他不應該再去想納芙蒂蒂,納芙蒂蒂是神使,是和神的接引者賽西圖爾斯定下婚約的人。

    而他是祭司,是不能有這種感情的,那樣就是在背叛了他信奉的神。

    但是另一個聲音卻又在說,納芙蒂蒂那麼好看,他是神的使者,就是偉大的阿蒙神派來讓他遇見的。那日在水中的初見,納芙蒂蒂勾動出他內心的悸動,讓他的認知從男孩變成男人。

    所以他與納芙蒂蒂的關係不該止步於那日。

    這兩種聲音在他的腦海裏迴盪,有那麼一瞬間甚至讓卡爾斯伏恩有一種像是要炸掉的錯覺。

    而現在,在對上納芙蒂蒂看過來的視線後,卡爾斯伏恩覺得那種腦海裏彷彿有兩個聲音在說話的感覺又來了。

    “納芙蒂蒂,親愛的神使大人,這裏有空位。”一道磁性好聽的男聲打斷啊卡爾斯伏恩的思緒,也打斷了付臻紅與卡爾斯伏恩的對視。

    付臻紅沒有理會這道聲音的主人,反而是卡爾斯伏恩皺着眉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是赫梯的王子,卡爾斯伏恩記得這個很愛笑的男人是叫喬特雅諾。

    他不喜歡這個人。

    無論是因爲對方說赫梯國人,還是因爲對方打斷了他和納芙蒂蒂。

    喬特雅諾挑了挑眉,對着卡爾斯伏恩笑了笑,明明依舊是明媚陽光的笑容,卻無端透出了一種不把人放進眼底的囂張。

    卡爾斯伏恩的面色冷了下來,收回視線不再看他。

    喬特雅諾嘖了一聲,頓覺無趣的聳了聳肩。雖然他承認自己確實是有些無聊,竟然跟一個半大點的少年喫味。

    果然還是納芙蒂蒂的錯啊。

    喬特雅諾端起酒杯,飲下一口烈酒。

    末了,他又看了一眼特意爲納芙蒂蒂留出的空位,眨了眨眼睛,頓時有些喪喪的嘆了一口氣,“兄長,好難過啊,我的空位白留了。”他頗爲浮誇的說着。

    蘇庇路里烏瑪冷漠的說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嗎。”

    “哎......”喬特雅諾又哀怨的嘆了一口氣,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選擇坐到了他們對面那一排的納芙蒂蒂。

    雖然宴會的座位基本都是隨意的,但是潛移默化裏,大家都會按照相應的地位和權力去選擇合適的座位。

    付臻紅是神的使者,雖然很多人都想邀請他坐在自己身邊,但是真正敢開口也只有喬特雅諾。

    付臻紅最後坐在了卡爾斯伏恩的左方,也就是靠近法老主座的位置。

    雖然每一桌都是兩個連排的座位,且桌與桌之間,相隔的距離有一米左右,但付臻紅在坐下的時候,還是明顯感覺到卡爾斯伏恩因爲他的靠近,身體崩緊了些許。

    存了幾分逗趣卡爾斯伏恩的心思,付臻紅故意單手撐着太陽穴,將臉偏向他這方。

    努力繃着臉保持着冷靜的少年便在付臻紅隨性淡然的目光下,漸漸紅了臉,燙意從耳根逐漸瀰漫到脖頸。

    而一直在注意着付臻紅這邊動向的衆人,也順着付臻紅的目光看向了卡爾斯伏恩。

    “兄長,雖說跟小孩計較是不應該,但對面這小祭司總讓我覺得有些礙眼啊。”喬特雅諾危險的半眯起眼睛,語氣裏帶着一絲冷意。

    他能感覺得出來,性子冷然得看起來對什麼都似乎不太在意的納芙蒂蒂,對這個祭司少年,有一種不同尋常的關注。

    莫非是這祭司少年身上有什麼不同之處?

    喬特雅諾正想着,傳音侍者的一聲高喊打斷了他的思索。

    “阿蒙霍特/普四世陛下到———”

    這話音落下之後,頭上戴着代表着上下埃及的...紅白色雙冠花紋的阿蒙霍特/普四世踏進了宴會廳裏。

    “怎麼如此安靜?”他的目光在大廳掃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了付臻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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