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國不像埃及那般信仰諸多神,他們習慣於征戰,用發達的冶煉技術製造出殺傷力巨大的鋒利武器。

    他們也完全不認爲在真正的危難時刻,神會庇護臣民,更不認爲埃及存在着神賜予的力量。

    但是此刻這正用一雙猩紅的眼眸審視着喬特雅諾的巨蛇,卻打破了蘇庇路里烏瑪一直以來的認知。

    這條巨蛇讓他對埃及的信仰之力有了忌憚,他很清楚的知道這條巨蛇之所以沒有對他和喬特雅諾立刻發動攻擊,也絕對不是偶然。

    蘇庇路里烏瑪的眼神沉了下來,他一點也不懷疑這條巨蛇只要他和喬特雅諾下一秒一有反抗之類的異動,就會立刻撲過來咬破他們的喉嚨。

    若是在平地上,他和雅諾又拿着各自最引以爲傲的鋒銳武器,或許還可以與這條巨蛇一戰。但是現在他們是在船隻上,在這種情況之下,與一條几十米長的巨蛇對戰,無疑是在找死。

    先不說這條巨蛇對他們的傷害如何,如果在對打中,這條巨蛇將船身毀壞,落入尼羅河裏的他們將會面臨被鱷魚捕食的威脅。

    不過只是片刻的時間,蘇庇路里烏瑪的腦中就已設想了許多種擺脫陷境的方法,但很遺憾的是,無一例外的都伴隨着很高的風險。

    蘇庇路里烏瑪並不打算用命去豪賭。

    他需要冷靜下來,思索出最優的方案。

    而比起蘇庇路里烏瑪的思量,直面巨蛇的喬特雅諾更多則是震驚。這種震驚裏並沒有多少恐懼,反而是夾雜着一絲驚歎和獵奇的心思,喬特雅諾對上巨蛇的眸子,一邊後退一邊將手慢慢挪到了身側。

    作爲雙生子的蘇庇路里烏瑪察覺到了喬特雅諾的意圖,他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立刻出聲阻止了喬特雅諾去拿劍:“雅諾!”

    喬特雅諾動作一頓,儘管蘇庇路里烏瑪什麼也沒說,但只是一聲名字就讓喬特雅諾明白了他的想法。

    在迅速權衡了利弊之後,喬特雅諾舉起了雙手,擺出了一副無害的姿勢。

    巨蛇見狀,頭部前傾了幾分,嗅了嗅喬特雅諾,然後用粗壯的蛇身從喬特雅諾的腳踝處一圈一圈的往上纏住了他的身體。

    雖然這條巨蛇並沒有用力,但是這麼盤旋着喬特雅諾身體的姿態依舊讓人感覺到了一種頭皮發麻的寒意和顫慄。

    知道巨蛇暫時不會像對付船隻外的其他那些人之後,蘇庇路里烏瑪看向付臻紅,沉默了片刻,他走到付臻紅的面前用匕首迅速劃斷了綁住付臻紅手腳的繩索。

    儘管綁住付臻紅手腳的加里,並沒有用太緊的力道,但是付臻紅的皮膚比尋常人嬌嫩太多,而且膚色白皙,這也就顯得繩索留下的痕跡格外醒目。

    蘇庇路里烏瑪看了一眼納芙蒂蒂這手腕上的淤痕,白皙的肌膚上印着一圈青色,無端透出了一種凌/虐的美感。

    他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轉而看向了喬特雅諾,巨蛇的軀幹已經快要纏到他的脖頸。

    “納芙蒂蒂,我們並未對你做出實質性的傷害。”蘇庇路里烏瑪低沉的嗓音裏已經沒有了往日裏的從容不迫,喬特雅諾的處境讓他的聲音不再是平靜無起伏。

    “未作出實際性的傷害嗎......”付臻紅重複着這一句話,他站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腕,一步步走向了喬特雅諾。

    付臻紅停在了喬特雅諾的面前。

    而付臻紅的靠近讓巨蛇瞬間停下了所有的行動,在面對付臻紅的時候,兇猛危險的巨蛇彷彿成了一個乖巧無害的寵物,它收起了毒信,擺出了最溫順的姿態。

    “你們確實是沒有對我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付臻紅的語氣平淡,但是清冽冷幽的嗓音裏卻透出了一絲極具蠱惑力的危險:“你們只是打算把我帶回赫梯,只是無聊的讓我猜測對我做出令我噁心的不敬行爲的人是你們中的誰。”

    付臻紅的話讓喬特雅諾和蘇庇路里烏瑪同時靜默了下來,喬特雅諾垂下眼眸,即便此刻他被巨蛇纏住無法動彈,但是他也並不認爲自己與蘇庇路里烏瑪方纔對納芙蒂蒂做的那些有什麼不對。

    他只是想讓納芙蒂蒂猜他們之中哪個是他,哪個是蘇庇路里烏瑪而已。

    雖然他和蘇庇路里烏瑪是雙生子,能夠感知到彼此的情緒,甚至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之下他們的情緒還會共通,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喜歡被人認錯成對方。

    他想知道納芙蒂蒂能不能準確的分辨出他和蘇庇路里烏瑪,想納芙蒂蒂將他和蘇庇路里烏瑪區分開。

    看出了喬特雅諾的心思,付臻紅挑了挑眉,與以往完全不同的輕緩語氣裏充斥着一種幽寒和引誘:“若是想讓別人分辨出你們兩個,我可以幫你們......”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付臻紅的語氣越發輕柔起來,他藍色的眸子裏彷彿印着星辰與大海,落在喬特雅諾的眼裏,漂亮又深邃。

    然而當對方湊向他之後,落入進納芙蒂蒂眼中的喬特雅諾才發現,在這片藍色的瞳孔之下,是一團宛如深淵的幽暗,像是無底的漩渦,透出了一種邪惡又誘人墮落的美。

    這和喬特雅諾在奧佩特節,亦或者是在宴會廳裏看到的納芙蒂蒂有些不一樣。

    在這樣不利於他的危機時刻,喬特雅諾的心竟然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他隱隱感覺到了什麼,這或許纔是褪去一切冰冷的僞裝之後,納芙蒂蒂真正的那一面。

    由於角度的緣故,蘇庇路里烏瑪無法如同喬特雅諾那般直面付臻紅的眼眸,他不明白喬特雅諾爲何會突然興奮起來。

    喬特雅諾的心在加速跳動,這種情緒並不是害怕和恐懼,而是發現新事物的激動。

    蘇庇路里烏瑪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也在隨之加快,他眉頭一皺,出聲喊道:“雅諾。”

    但是這一次,喬特雅諾並沒有理會他。

    或者正準確一點得說,是完全將他的聲音屏蔽在了意識之外。

    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庇路里烏瑪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他想要走向這邊,但是腳步剛剛有了一點挪動,就被這條巨蛇的眼睛盯住了。

    蘇庇路里烏瑪身體一頓,緊閉着冷硬的雙脣,只好暫時放棄了想要靠近的打算。

    付臻紅直視着喬特雅諾的眼睛,他脣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有一個辦法,能讓說有人都分辨出你們兩個。”

    他說完之後,從腰帶裏拿出了一把做工精緻的匕首,匕刃在夜色與燈火的交融下散發出了凜冽懾人的寒光。

    他就這麼拿着匕首,用鋒利的刀尖輕輕挑起了喬特雅諾的下巴。

    “若是想他死的話,你就過來。”付臻紅瞥了一眼蘇庇路里烏瑪,然後便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喬特雅諾的臉上。

    作爲皇室的成員,養尊處優的生活和優秀的基因傳承使得喬特雅諾的外貌相當陽光俊逸。

    付臻紅的手緩緩移動着,匕首的尖端也隨着付臻紅手的移動而慢慢在喬特雅諾的臉上滑過。

    鋒利尖銳的匕刃冰冷而堅硬,滑在喬特雅諾皮膚上的時候激起了他本能的顫慄,這種感覺就如同整個人正行走在刀口之上。

    只要付臻紅的力道稍微有些變換,匕刃就會劃破喬特雅諾的皮膚,溢出猩紅的血液來。

    喬特雅諾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並非是因爲害怕,而是面對納芙蒂蒂的臉一步步湊向他的緊張。

    在付臻紅的鼻尖即將貼到喬特雅諾鼻尖的時候,喬特雅諾吞嚥了一下口水,他聞到了埃及神使身上那獨一無二的香息。

    明明是極其清冷淡雅的味道,如同尼羅河畔盛開的藍蓮花,但是此刻涌入進他的鼻尖後,卻有一種讓他心神微蕩的迷醉感。

    喬特雅諾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本應該感到威脅,本應該思考計策,但是心思卻全部放在了納芙蒂蒂身上。

    他看到納芙蒂蒂毫無瑕疵的肌膚,白皙如雪,彷彿吹彈可破,看到納芙蒂蒂那長而濃密的睫毛像振翅欲飛的墨蝶,漫不經心的眨動裏透出了別樣的誘惑。

    喬特雅諾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正在逐漸變熱,耳根的溫度也在攀升。

    心跳竟如鼓一般,砰砰砰的跳動。

    付臻紅眯了眯眼,最終將匕首的尖端移到了喬特雅諾的眼睛右側位置,然後手腕稍一用力,刺破了喬特雅諾的皮膚。

    蘇庇路里烏瑪的瞳孔猛地瑟縮了一下,“雅諾!”

    喬特雅諾感覺到一陣刺痛感從他的眼睛右側傳來,痛感滲透進他的大腦,有溼潤的液體從他的右側眼睛旁流出。

    喬特雅諾聞到了一股有些刺鼻的血腥味。

    是他的血。

    鮮紅的血液從被匕刃劃破的傷口處緩緩流出,帶着血腥之氣從喬特雅諾的臉頰處往下,再流淌到了他的下頜線。

    付臻紅的動作並沒有因此而停下來,他在剛剛用匕刃豎着劃破喬特雅諾皮膚的基礎上,再一次在上面橫着劃了一刀。

    喬特雅諾該感覺到痛的,但是此刻他的傷口處更多的確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癢。

    他看到納芙蒂蒂的藍色瞳孔裏印着他狼狽的面孔,看到了納芙蒂蒂脣角邊勾起的淺淺弧度。

    納芙蒂蒂在笑,冷豔的臉上是勾人心魄的誘惑。

    “這樣不就好了嗎......”付臻紅收回了匕首,他說:“不會再有人認錯你們。”他猩紅的舌在潔白的貝齒下隱隱若現,紅白交錯裏如同最甜美神祕的漿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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