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預感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越加濃厚,甚至讓他心神不寧,以至於一不小心,被被東靈花莖葉處的長刺扎出了血。
他微微蹙眉,用力擠壓自己的手指,想要將那點血珠擠出來。
“你在做什麼?”
一個冷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楞了一下,下意識地將手指藏在背後,倉促搖頭,恭敬道:“沒什麼,少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對小少爺的稱呼已然變成了少爺。
彷彿他所承認的人,只變成了這一個。
但是很顯然,他倉促間的謊言並不能騙過他的少爺。
他的少爺皺着眉打量他,視線漸漸落到他藏在身後的雙手上,或許是心虛,他下意識地把手更往後藏了藏。
糟糕。
他的腦海中陡然閃過這兩個字,就聽到少爺冷淡道:“伸出來。”
他猶豫了一下,到底是乖乖伸出了手,被東靈花戳的那一下算不得嚴重,如果不是流了血,或許都不會被發現。
但是他的少爺還是皺起了眉。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他有些磕磕絆絆地說道,“都不能算是傷口,這……”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時景歌一個眼神掃過來,十分自覺地閉了嘴。
“算不算傷,不是你說了算,是我說了算,懂嗎?”
小少爺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去找治療師。”
“我……”
他自然是不想去的,這玩意連傷口都算不上,看什麼治療師?這不是惹人笑話嗎?
再說了,他是聖侍,守在小少爺身邊纔是他的職責啊!
但是這些話他都來不及說出口,就被一個懶洋洋的男聲截了胡。
“快去吧,”九日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怎麼還不動?連小歌的話都不聽了嗎?”
時景歌扭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九日頗爲無賴地看着他,時景歌想起昨晚的事,忍了又忍,那句“別叫我小歌”到底沒有說出來。
聖侍微微蹙眉,不明白九日爲什麼會插口這件事。
他看向九日,就看到九日和少爺的互動,心底驟然一沉,下意識地想要開口提醒九日對少爺尊敬點,又想起那個計劃,只能將涌在嘴邊的話嚥下去。
他突然有些不爽。
對九日的。
“還不快去?”九日見時景歌不說話,繼續狐假虎威,“還讓小歌送你過去不成?”
聖侍咬了咬牙,道了句“不敢”,便在時景歌的示意下去找治療師了。
沒走幾步路,他下意識地回頭,就看到九日已經站到少爺身後。
——那是剛剛他所站的位置。
——離少爺最近的位置。
電光火石之間,聖侍突然明白九日爲什麼要插/嘴了。
九日盯上了他的位置!
該死的——
聖侍磨了磨牙,恨不得立刻掉頭回去,但是這樣無疑是不好的,小少爺擔心他才讓他去治療師那裏,畢竟這東靈花很有幾分古怪。
雖然小少爺不說,但是他都懂,他不能浪費小少爺的這份關心。
轟隆——!
突然間,在聖侍剛剛走到治療師所在的地方,天空中驟然滑過一道驚雷,轉瞬間,大雨傾盆而下,碩大的雨點打在他的身上。
聖侍愣了一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珠,心臟的跳動驟然快了起來。
他更不安了。
年輕的聖侍從未體驗過這種滋味,他也說不清楚這股不安到底從何而來,但是在大雨傾盆的這一刻,他的心跳越來越快,幾乎要跳出來一樣。
他呆呆地站在房門外,都忘記了敲門。
所幸,很快房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看到外面的他時,裏面的治療師顯然嚇了一跳。
“你……”治療師趕緊側身讓他進來,“你怎麼不敲門?”
他這纔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簡短道:“剛到,你就開門了。”
治療師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怎麼了?”
“我不小心被東靈花紮了一下,”他伸出手,“少爺讓我找治療師檢查一下。”
“好吧,”治療師乾巴巴地應了一聲,給他檢查了一下,沒有任何問題,“很明顯,你非常健康。”
“我也這麼覺得,”他客氣地應了一聲,“這連傷都算不上,並不需要過來給你們添麻煩。”
他對着治療師笑了一下,語氣陡然輕柔了許多,“但是少爺比較擔心我。”
治療師沉默了。
那一刻,治療師突然想把他踹出去,希望外面的雨水可以沖洗一下他的大腦,免得他在一個治療師面前炫耀小少爺多麼關心他!
另一邊,九日在第一時間爲時景歌撐起了傘,沒讓時景歌淋上一滴雨。
“怎麼樣?”九日有些得意的聲音在時景歌耳邊響起,“我可比你那位聖侍反應快吧?”
時景歌給了他一個迷惑的眼神。
九日輕咳一聲,“他能讓你一滴雨都淋不到嗎?”
時景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腦子終於壞了?”
九日突然沉默了。
時景歌等了好一會兒,沒見他說話,下意識地扭頭看他。
這一看,不由愣住了。
九日半邊身體都在雨傘外面,被淋了個正着,衣服已經牢牢地黏在他身上,密不可分一般。
他今天又穿了深色的袍子,被雨水這麼一淋,更襯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白皙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尤其是手腕,又白又細,彷彿下一秒就會被雨水打斷。
時景歌下意識地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九日被他一拉,重心不穩,手上的傘都差點打翻,他都猝不及防地向時景歌倒去,力氣很大,“小心——!”
時景歌似乎也沒想過九日力氣這麼大,被九日一撞,眼底一滑,也向後倒去。
電光火石之間,九日用力拉了時景歌一把,將時景歌拉入懷中,然後就這麼拉着時景歌繞了一圈,纔將將穩住身形。
時景歌臉都漲紅了,眼瞅着就要發火,卻聽到九日長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淋上雨。”
時景歌一愣,心底的火氣驟然散了大半。
雨下得又大又急,九日剛剛又在傘外繞了一圈,身上都溼的差不多了,卻還是用輕快而得意的語氣問道:“是不是比你那聖侍厲害?”
時景歌不想回應這個話題,於是他抓住九日的衣袖,這一次吸取了教訓,沒把九日往他這邊拉,而是不動聲色地挪到九日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