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其實不是僵了,而是,骨頭都酥了。
就如同一鍋排骨被煮了好久、悶了好久,等到出鍋的時候,香氣四溢,骨頭和肉將分不分,可以一口吞下。
餘近洋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又整個人都好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緒有沒有表現在臉上,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是一瞬間的震驚、無措、茫然……和歡喜。
他就像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既不知道唐洵的指尖劃過他的手背,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也說不明白自己的這種反應是個什麼情況。
還想要嗎?
還想。
心裏面癢癢的,像是小羽毛劃過了心尖,撩得他想抱住人咬一口。
“……”
餘近洋覺得自己完了。
這種感覺……他很陌生,卻又莫名熟悉。
餘近洋不傻。
他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他知道,自己陷進去了。
陷進去了。
餘近洋眨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旁邊坐着的人。
他知道,他可能是被酒吧裏旖旎的氛圍迷了心智,又可能是被坐在他身旁這人的美色衝暈了頭腦。
但是、但是——
這人是個小混蛋吧??不管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他都碰到了他,可現在卻和沒事人一樣,繼續聽臺上那個小孩唱歌。
唱唱唱,把他的腦子都給唱暈了。
他叫什麼來着,江楓?
餘近洋回憶着剛剛小混蛋給他介紹這個小孩時的情形,喝了一口沒度數的酒。
唐洵說,這小孩唱歌還挺好聽。餘近洋聽了,覺得唐洵說得不錯。
唐洵還說,這小孩長得也帥。餘近洋看了,覺得此評價有待商榷。
帥嗎?臉是不錯的,身高也在線,就是這個頭髮……
餘近洋挑刺地看着駐唱臺上唱歌的小朋友。
——順毛,看樣子像是打理過,搞了箇中分,小鹿一樣的眼睛看過來,像是個乖弟弟。
可餘近洋非要戴有色眼鏡,他覺得這位小朋友的腦袋上扣了個西瓜皮一樣的鍋蓋,還被他給搞了個豁口。
餘近洋又喝了一口沒度數的酒。
然後,他就突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這樣子不太對啊!
像是一個慾求不滿又得不到回饋、充滿怨念的深宮怨婦。
餘近洋:“……”
人家唐洵……好像也沒幹什麼啊。
於是,餘爪爪心裏面的那點氣又全都撒在了自己的身上。
幹嘛呢?餘近洋?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人家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啊!
餘近洋心裏煩躁,再次喝了一口冰飲料。
臺上的小鍋蓋第二首歌也唱完了,他整了整自己的頭髮,走下了臺。
餘近洋:“???”
這就不唱了?剛唱兩首?
你是不是氣短、唱不上去、不行?
而後,他就看到小鍋蓋從吧檯那邊端了一個果盤,蹦蹦跳跳地坐了過來。
餘近洋:“……”
“唐哥。”江楓笑嘻嘻地叫了陸思意,“今天怎麼樣?”
陸思意看着他,也笑了一下。
“我找老闆要了果盤,”江楓心情很好,將那個巨大的玻璃盤往他倆面前推,然後捂住自己胸口,表示,“協議價,江楓請客,很便宜,略盡半個地主之誼。”
餘近洋:“……”
果然是有說相聲的潛質,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陸思意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似乎是想逗他:“地主之誼?”
江楓撓頭髮:“半個!”
“如果您覺得多的話,那就是小半個。”
“唐哥,你說多少就是多少!”
陸思意:“……”
餘近洋:“……”
餘近洋決定給小鍋蓋改名,叫他小狗腿。
小狗腿好像真的很想進娛樂圈。餘近洋不瞭解圈中概況,只能看江楓這個人。
——狗腿是狗腿了點,但是不可否認,具備成爲一個藝人的基本條件。
然而,餘近洋心裏還沒給人定完性,就又見江楓轉向了他。
唐洵一個人的小狗腿好像變成了他和唐洵兩個人的。江楓咧嘴笑了一下,問他:“哥,您也是經紀人嗎?”
餘近洋:“……”
“他是我朋友。”真經紀人拍了拍餘近洋的肩膀,介紹道,“但不是經紀人。”
陸思意轉向了餘近洋,想讓他自己介紹自己。
餘近洋秒懂了他的意思,和江楓道:“我是個畫手,或許你聽說過我的筆名,餘爪爪。”
江楓愣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坐直了身體——似乎比見到了陸思意還要重視和緊張:“您是餘爪爪?!”
餘近洋:“……?”
活的……粉絲??
“餘老師,”江楓看着餘近洋,兀自激動了一會兒,確認他真的是餘爪爪之後,又突然開始斟酌了起來。
他吞吞吐吐的:“那個……您那個,《爲天地立心》,什麼時候更?”
餘近洋:“……”
陸思意:“……”
陸思意明白了。
餘近洋遇到了一個活的、生機勃勃的、正在催更的、粉絲。
江楓的眼睛裏似乎能看得到小星星,而餘近洋……陸思意扭頭看看,餘近洋的眼神有些躲閃,卻又帶着一些“我真的沒靈感,畫不出來”的理直氣壯。
陸思意:“……”
他頓了頓,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餘近洋:“……”
他只是覺得自己今天出門之前,應該看看黃曆的。
先是在來後海的一路上生悶氣,覺得有人欺負了他旁邊的這個小笨蛋;之後又在酒吧裏自己氣自己,覺得周圍全是檸檬樹下檸檬果;最後,檸檬果沒了,變成了一個催更小惡魔,以後大概率會一直一直扒着他,直到他更完那個卡得天昏地暗的漫畫爲止。
餘近洋開始頭疼。
小惡魔卻十分善解人意:“餘老師,您不要有壓力哦,您更多少我就看多少,我不挑的!”
餘近洋:“……”
那請您現在閉嘴,可以嗎?
然而最終,他還是善良地給出了承諾:“最近比較忙,劇情又卡住了,我爭取快一些迴歸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