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落依鄙夷地說着，“好在孃親一早求了外祖母，這纔沒人能在外公那求旨，只不過，更卑鄙陰暗的手段卻是層出不窮的。孃親厭倦了，就請旨去蜀都看望雲姨。”
“就在那個時候，孃親認識了爹，相處了三個月，孃親常說，這三個月是她最慶幸的日子。”沐落依笑得輕鬆了些，“後來，皇后外祖母將孃親召回京城，孃親就向她請了婚旨，外祖母不同意，說爹一介布衣，配不上孃親，就開始替孃親相看人家了。”
沐落依情緒低了低，雖然這件事孃親提起時並沒有什麼表現，可她聽着卻是不開心的。雖說外公外祖母對孃親的疼愛是不假，卻到底比不上雲姨。
“巧的是，爹不久就到進京趕考，殿試的時候被皇上外公親自點了狀元郎，並想將孃親下嫁於她。”
沐落依突然笑得有些狡黠：“可是當初孃親並未表露身份，爹爹就當場拒絕了皇上外公的提議，只道自己已有了心上人。皇上外公可不開心了，探花郎、榜眼郎殿堂封了官，偏偏不給爹爹一官半職。
好在之後的宮宴上，孃親和爹爹才相認了。爹爹回頭又去請旨，皇上外公壞心，偏偏不應允，拖了許久，最後也等到皇后外祖母出面才松的口。
大婚後，爹爹雖然身爲駙馬，並無實權，但爹爹識人知事，見解獨到，經常出入御書房，深得皇上外公器重。
到現在，皇上外公還是常說，爹爹有治國安邦之才，只可惜，十七年前的那場宮亂，卻奪走了爹爹的生命。”
眼皮不自覺地抖了抖，凌月蹙眉，似乎這幾個字眼讓她不自覺有些在意了。這樣的情緒波動並不是很好，凌月暗自定了定心神，繼續聽沐落依娓娓而談。
“爹爹走了，孃親最愛做的，就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看着爹爹的畫像自言自語，有時候，我就會聽見……孃親一直抱怨，怨爹爹太聰明，早早地將那人的陰謀看了出來，這纔將自己的命都搭了進去。”
沐落依沉靜着，感受着身邊少女的溫度。凌月微微向她靠了靠，兩人好似又親密了一些。
“其實，孃親一點都不怪爹爹，我也不怪爹爹……若不是爹爹，當年不知道會死多少人，若是皇上外公死了，這天下更是會死許多人……所以，爹爹是英雄，是最好最好的爹爹……”
“月姐姐……”沐落依微微哽咽，“我平日裏總說討厭爹爹，爹爹會不會生氣啊？”
“嗯……”凌月想了想，道，“你是他女兒，他怎麼會怪你。更何況，你爹爹有的是治世之才，你這點小把戲，還能瞞得過他嗎？”
沐落依嘿嘿笑了：“這倒也是。”
凌月道：“只怕你娘心裏更是明白的，要不早就打你屁股了。”說着在她細嫩的小手上拍了一下。
沐落依心甘情願地捱了一下：“其實，孃親活着很不開心，可我還是自私的希望孃親能陪陪我，看看我長大……雖然對爹爹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你爹爹定會因爲你這個聰明的女兒，感到欣慰的。”
“依兒自然是與爹爹一般聰明的。”爬杆子什麼的，沐落依還是很擅長的。
凌月挑着眉看了過去：“不害臊。”
“哎呀！”一聲驚呼，沐落依猛地坐直了身子，側了側將凌月看了個仔細。雙手攀上凌月雙臂，杏眼閃着驚異：“我想起來了……”
凌月困惑地看着她，聽她微呼道：“月姐姐，我想起來了，我是在……”
“有人！”凌月伸手掩住沐落依雙脣，將她從石上拉起來站到一邊去，目光遙遙放在了瀑布方向。
沐落依還未反映過來，巧巧和文兒卻是聽清楚了，趕緊上前給兩個少女穿好了鞋襪。
瀑布有些許傾斜，嘈雜聲不算特別巨大，仔細聽着就能聽見紛亂的腳步聲，和粗糙的人聲。
華衣男子帶着一羣護衛，從瀑布側方出現在山澗對面。原來那方也是有路的，只是被巨石與植被掩蓋了入口，輕易看不見罷了。
凌月仔細檢查了下沐落依的裝束，見並沒有什麼不妥，才放了心，人族規矩多，自然不能讓別人鑽了什麼空子，尤其是這個人。
在洪嘯龍沒有靠近的時候，凌月已經知道是誰了，他一身混着脂粉的腐爛味道，真是一刻也不想聞下去。
“哎呀呀，我當是誰啊。”洪嘯龍一看清對岸的人，雙眼立刻透出光來，“原來是姑娘你啊。”
凌月擡眼看他，原本就不健康的面色更加萎靡了，眼下的青腫更是浮現出來。腳步虛浮，氣息渾濁，精魂比前日更加破敗了。再掃了掃他身後的人，到是比那日的幾人看着像樣了許多。
洪嘯龍很是開心了，自那日後，他將院裏姿色最好的都寵愛了一次，可惜總覺得欠缺了什麼。
第二日剛加派人手出去尋找，下午就被母親抓着來了慈雲觀。
現在母親正在給鎮南王妃請安，他覺得太過無聊上山來逛逛，沒想到朝思暮想的美人兒在此碰到了。
洪嘯龍心情大好，帶着一衆護衛站到了少女們的對面。
“呵，不僅遇到了大美人，還有一個小美人，本少爺今日豔福不淺啊。”
山間不比鬧市，沒有人旁觀議論，自然更沒有人出手相助。洪嘯龍似乎想到了什麼畫面，笑容愈發淫邪了起來。
沐落依目光一沉，喝道：“哪裏來的登徒浪子，簡直放肆。”
“還是個潑辣的。”洪嘯龍笑意更大，歪着頭跟身後的人道，“本少爺好久沒碰過潑辣的，好！刺激！本少爺喜歡！”
一衆男人俱笑了起來。
沐落依鄙夷地看着他：“趁姑奶奶還沒生氣，現在滾，還來得及。”
洪嘯龍充耳未聞，一面打探一眼山澗水，一面笑道：“小美人，本少爺要是滾了，可沒人讓你舒服了哦。”
淫詞浪語，一衆男人猖狂的笑。
沐落依卻是消氣了，京城裏的紈絝多了去了，沒喫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了，不過都是那幾種劣性罷了，若是較真，只會傷身。
山澗水深淺還可，這次帶的都是好手，過河自然是極快的。
洪嘯龍心中高興，眼神看着凌月放光：“大美人，本少爺可是對你一見傾心，不如你隨了本少爺回府，定給你綾羅綢緞，錦衣玉食如何？”
“姐姐認識他？”沐落依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