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鬧騰了什麼才能睡得這麼香……
凌月無聲地退了出去,轉頭就進了凌華的屋子。
正準備進內屋的凌華一頓,轉身向她走去。誰知這丫頭突然扭頭往屋外看看,伸手將門一關,挽着他的手臂就進了屋,一副鬼鬼祟祟的姿態。
凌華看一眼越來越近的大牀,饒有興趣地挑着眉。
凌月渾然不自知,拉着凌華並排坐下,將暗淡的玉闕捧到他面前,把步崖的話又說了一遍。
她的眼神小心又緊張,讓他心頭微軟,放柔了聲音道:“你想試試?”
他平靜的眼神令人心安,凌月果斷點頭:“嗯!”
“好。”凌華伸手碰上她的手背,讓她將玉闕放進他手心。
凌月撫了撫躁動的心口,深深呼吸。
聚靈成針,戳破細嫩的指尖,血珠涌現,在他溫柔目光的鼓勵下,滴落玉闕。
豔紅的血順着破碎的紋路蔓延開,在她的眼裏瞬間浸透進去。
凌月心口猛烈地跳動着,幽幽的熒光自玉闕中重新點亮,如星辰驟起,在他們眼前凝聚成畫。
年輕的男子帶着微微的笑意,瀟灑青雋,皎如玉樹,正是那副畫中的翩翩公子。
爹……
凌月怔怔看着,不由地伸出手、朝着他的手探去。
光影在一瞬間破碎
他自她面前消散,化作點點飛熒,飄飄散盡,不復存在。
她的手停留在空中,最後的飛熒落在手上,不帶任何溫度。
爹……
凌月張張口,終究沒有喊出聲。
不知道僵硬了多久,一隻手握住了她,是無比熟悉的溫柔觸感。他帶着她回來,將暗淡的玉闕重新放進她手中,冰涼的感覺讓她攸然回神。
將它攏在心口,腦袋一歪靠在旁邊的肩頭上,一滴淚突然從眼角滾落,凌月才驚覺眼中已蓄滿了水花。
她不知道現在的心情究竟如何,但她能感覺的到,心裏的某處原本空蕩的地方、正在慢慢變得溫暖。
南黎皇城,鳳祥宮。
槐花滿樹,樹下的貴妃椅上,八尾狐朱紫悠閒地躺在上面,閉着眼,嘴角輕笑。
一名苗衣宮女站在旁邊,替她打着扇。宮女目中無光,顯然是被奪了心神。
一人不緊不慢地走進來,在她跟前不遠處站定。
朱紫仍閉着眼,笑深了幾分:“你回來了?”
“嗯。”那人應聲,頓了頓才道,“你……沒受傷吧?”
朱紫睜開眼,看一眼他,坐起身來:“過來,我替你包紮。”
他垂下眼,默默地上前坐在她身邊。
一手扯開他藏青色的衣裳,露出腹部已浸染出血跡的繃帶。朱紫收起笑,動手開始解,一旁的宮女木訥地走到屋內,抱着藥箱出來。
藥箱一放,朱紫便是一揚手,一層結界罩住整個貴妃椅,外面的人無法看清裏面的情景。
腹部的傷口正在結痂,和繃帶連在了一起,輕輕一動就會扯到新長出的嫩肉。朱紫動作很小心,眉頭也微微地蹙着。
“怎麼傷得這麼重?”好不容易取下來,朱紫拿出藥,一點點抹上傷處,“被他發現了?”
“無妨。”他道,“他只是不知道是我。”
朱紫不言,上好藥替換上繃帶,又替他整理好衣裳,這纔看着他道:“我說過,你無須做什麼,只要……只要好好的……”
他突然伸手擁住了她,聲音低啞:“我沒事,不用擔心。”
朱紫靜靜地靠在他懷裏,忽而道:“小楓,你……可曾後悔……”後悔因她背叛狐族。
寒楓撫着她順澤的發,毫不猶豫地搖着頭。
朱紫眺目前方,飄渺的視線沒有聚點。她回抱着他,小心地避開他的傷口。
靜靜地抱了一會兒,朱紫默默一掙,寒楓順勢放開了她。
繃帶仍是透出了一點血,朱紫看着,柔聲道:“這幾日,你好好歇着吧。”
寒楓看着她,忽而道:“紫兒,你還是不願放手?”
“不願!”朱紫非常肯定地說道,紅光迅速在眼底浮現。她狠狠地掐着手心,“事到如今,你叫我怎麼放手?”
他不說話,她便擡眼看着他,紅光慢慢消退,神情哀哀。
寒楓不再多言,默默道:“我想他手裏並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朱紫溫柔地笑着,伸手撫上他的臉:“小楓,謝謝你。可我還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冒險了,我不想你有事,現在……我只有你……”說着,她探上前、印上了他的脣。
她閉着眼,紅火的胭脂描摹着飛揚的熱情。寒楓靜靜看着,也閉上了眼,一手掌住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腹部的傷口傳來陣陣疼痛,他卻絲毫沒有減小力氣。
纏綿的吻持續了許久,寒楓終是放開了她。
朱紫的臉龐嫣紅一片,眼底也染上了絲絲情.欲,她垂眼看着繃帶,上面的血跡渲的更寬了些,微微喘着氣道:“不和你鬧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放心吧,蜀山那幫廢物,怎麼可能傷的了我。”
寒楓道:“好。”說罷站起身來,徑直往外走去。
結界撤去,寒楓未曾回頭,朱紫也不再說話,妖嬈萬千地躺了回去,不過瞬息,她的臉已恢復皙白,神情又變回了平常的輕挑。
寒楓很快離開了鳳祥宮,朱紫重新閉上了眼。
高大的槐樹微微搖曳,樹幹之上忽而扭曲了幾下,一張滿是溝壑的臉出現其上。
它看着寒楓離開的方向,低沉的聲音慢慢道:“他可找到了?”
朱紫道:“沒有。”
“是嗎?”巴槐道人學着冷笑,但出來的聲音極度的詭異,“莫不是他不願意去查證?畢竟、那可是他的親兄長,不過娘娘該明白,吾的感應能力來自大地,出錯的機率不出萬分之一。”
朱紫仍是笑着,道:“巴槐道人的本事我自是清楚,不過在說這個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讓他去探查此事的?”
巴槐道人頓了片刻,方道:“朱娘娘應該知道,他可能是最適合的……”
唰!!!
一條狐尾猛地刺破虛空,擦着巴槐道人的樹皮釘在了厚實的宮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