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一看,衣裳穿的很好,並沒有什麼跡象顯示他受傷了,她是怎麼知道的?
但看她緊緊看來的地方,的確是他傷處。
想了想,寒楓道:“沒事,小傷。”
洪婷芊不敢多說什麼,用力咬住嘴脣,道:“那、寒大哥記得擦藥。”
寒楓笑了,道:“我會的。”
洪婷芊也想笑,扯起嘴角卻覺得自己會笑地很難看,索性便低下了頭。她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也不需要她的關心,她也在剋制着自己,只是在看到他衣角的一點血跡時,突然沒有剋制住。
她想關心他,想照顧他,哪怕是在他受傷時替他止血上藥……
可她只能一次次地告訴她,她不配,他也不需要……
見她如此,寒楓一時有些無措,卻在此時耳裏有聲音響起,擡眼看向一旁:“白夜?”
火發男子緩步走進,對着寒楓微一頷首。
洪婷芊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下意識地縮緊了身子。
寒楓站起了身——白夜這人行蹤飄渺,實力不詳,但從不做無用的事情,公子受傷後他只是定期來替公子療傷,現在並不是療傷的時辰,也就是說、公子應該快醒了。
果不然,不過一會兒,屋內便有了動靜。
寒楓微微一詫,對白夜也多了幾分戒備。
寢宮之內。
姜逸凡睜開眼,看見牀邊那身熟悉的衣裳,微微笑起:“娘……”
乾澀的嗓音讓牀邊的身影一晃,女人看過來,柔聲道:“凡兒,你醒了?”
女人的膚色如雪之白、如花之柔,憂鬱的眉下一雙似水的眼、嬌襲哀色,病弱如西子,天香國色。
姜逸凡微微一動,整個胸膛都在劇痛。
女人按住了他,道:“別動,娘去給你倒杯水。”
姜逸凡點頭應了,卻在女人轉身後掙扎地坐了起來。
女人回頭看見,似乎也不意外,回來替他墊了枕頭,方便他靠上去,這才遞了水過去。
姜逸凡這次乖乖地喝掉,方道:“娘,孩兒睡了多久了?”
女人想也不想地道:“很久了。”
姜逸凡笑道:“那孩兒要多謝娘辛苦照顧了這麼久了。”
女人道:“我可不想照顧你,有這時間,我倒寧願照顧一下紫馨。”
紫馨並不是某個人,而是冷宮裏的那株紫薇樹。皇后娘娘對它的珍惜,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姜逸凡道:“好吧,等孩兒好些了,就親自去照顧‘她’,娘就不要生孩兒氣了。”
女人正經地道:“這可是你說的。”
姜逸凡趕緊點頭:“孩兒怎敢騙娘。”
“那就好。”
女人揚揚眉,是姜逸凡熟悉的表情,說明她正在“得意”。
姜逸凡心裏微暖,看着她眉眼之間掩不住的疲憊,道:“娘,孩兒沒事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女人垂下眼看向一邊,靜了片刻忽而道:“凡兒,有的事你娘不希望你去做,你如果執意要做,你娘也不會怪你,但你要知道,你娘只有你,不論如何,你千萬不能有事。”
女人擡眼,深深地看他一眼,站起身來:“那好,娘讓人進來伺候。”
姜逸凡頷首,女人慢慢走了出去。
一到門口,便看見了寒楓與白夜,女人眉間一蹙,終究沒有說什麼,只道:“芊兒,回去了。”說罷轉身就走。
洪婷芊趕緊跟上,偷偷回眼看向寒楓,他與白夜已經進了屋。
姜逸凡對兩人的到來並不意外,示意兩人隨意。
白夜徑直上前,遞給他一顆藥丸。姜逸凡毫不遲疑,拿過來就吞了下去。
藥丸入腹,一股暖意平復了胸前的劇痛,殘留在體內的力量順着呼吸排出體外,調息片刻,姜逸凡已覺無大礙。
姜逸凡靜了靜神,看着白夜道:“多謝白兄。”
白夜道:“公子此番受傷與在下關係頗深,當不得公子感謝。”
“若無白兄相助,我如何能自由進出昊天塔。”姜逸凡道,“只可惜未能拿到白兄的東西。”
上古神所創造的“仙”,縱使“殘缺”,也掌握了非常詭異的力量。乾坤三界,昊天塔早已不知所蹤,但他仍能透過虛無,打通連接昊天塔的通道。
可惜,即使他用過這種力量,卻並不能看破它。。
“公子無事便好。”白夜道,“不知公子可否告訴在下當時的事情?”
姜逸凡隨即將關於白矖神君的一切說了一遍。
白夜靜靜聽完,片刻後才道:“多謝公子。”
姜逸凡忽而道:“那東西對白兄很重要?”
“護心鱗。”白夜道,“是神君創造在下時所用的核心之物,是在下的魂骨。”
姜逸凡一時怔愣,未料到他居然如此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祕密。
白夜絲毫不在意,接着道:“若能取回護心鱗,在下便能解開身上的束縛,變得自由。”
話音落的乾脆,但姜逸凡卻覺得他還有什麼未說出口,只是眼下顯然不可以繼續追問,便道:“白兄可要再試。”
白夜微一搖頭:“在下寧可她永鎮昊天塔。”白矖神君鎮於塔中,於他來說、也算得了自由,只要他不出現的話……
門口傳來響聲,有人毫無顧忌地走了進來,頭戴尾翎布帽,面容蒼老胡須斑白,一襲墨綠長布袍,儼然一副巫師打扮。
他像是看不見旁邊兩人一般,徑直對着姜逸凡道:“太子殿下醒了。”
姜逸凡面色平靜,扔出一枚烏色指環。
那人穩穩接住,卻仍是開口道:“殿下成功了?”
姜逸凡道:“將軍的屍身已在裏面。”
那人一拱手:“殿下好好歇息。”說罷轉身就走,絲毫不見尊敬之態。
姜逸凡似乎早已習慣,半分也沒在意。
此時白夜也道:“公子,在下也告辭了。”
“白兄稍等。”姜逸凡突然急聲道,“不知白兄可有辦法再送我進昊天塔一次?”
白夜道:“公子對昊天塔有興趣?”
姜逸凡道:“非也,只是塔裏還有一位朋友……”
一直沉默在旁邊的寒楓緊步上前,道:“可是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