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別的不提,嵐王這爪子是真、涼!
終於脖子一鬆,趕緊大喘兩口氣。嵐王另一隻手依舊死死拘着皇帝的腰。
兩個人就那麼僵着,大眼瞪小眼。
半晌後,嵐王慍怒:“是哪裏?”
宴語涼:“啊?”
“你喊什麼,是哪疼!”
不是疼,只是被涼的嘶了一聲而已。可宴語涼心思一動、忙急中生智:“朕……朕胸口疼!”
“是真的,胸口疼。唉,胳膊也疼,大腿也疼,手指也!”
只要愛卿你不掐朕,要朕裝哪兒疼就都有,朕給你演全套!
嵐王冷冷眯起鳳目。
宴語涼:“咳,愛卿,朕是真的疼!”
“真的,是真的。”
“那什麼愛卿……你看朕都這樣了,你真就不給朕揉揉麼?”
“……”
“……”
“對對,對就是那,愛卿再多揉兩下,朕氣順了,嗯~舒坦。”
“手也揉揉,胳膊,還有肩膀。”
“青卿,朕的龍腿也。”
“朕的龍jio……”
“……”
“宴昭!!!”
實是狗皇帝的拙劣演技太浮誇,嵐王沒忍住一個反手面若寒冰將人捉上龍牀壓了個死。
那麼近。他就!那麼死死盯着皇帝,一頭黑髮涼冰冰垂在牀上。
宴語涼:“……”
“咳,那什麼,愛卿你消消氣。”
“愛卿也容朕解釋一下,可好?”
“真的,朕真不是故意騙愛卿給朕揉肩膀!怪只怪誰讓愛卿手比冰還涼,掐着朕時都要冷死朕了。不信你自己摸,這麼涼還放朕脖子上,愛卿自己覺得合適嗎?”
“……”
“……”
很好,不愧是宴昭。
一通“解釋”胡攪蠻纏,還能一臉正直坦蕩地振振有詞——
嵐王閉目,被他都給氣笑了。
有些人是沒有心。要問爲什麼,可能他這種人根本就不長心的吧。
所以又何必事到如今還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夠了。
嵐王丟開他。
卻未想到,腰上一沉。
“……”
嵐王愣住,不敢置信,甚至遲滯地回頭看了一下。
親眼確定了皇帝的兩隻大長腿確實正生生盤在他的腰上。
皇帝不讓他走,直接上了腿,以一種極其不像樣的糟糕姿勢。
嵐王太陽穴一陣嗡鳴。
目眥欲裂,當即咬牙如揭狗皮膏藥一樣目將皇帝死命從他身上往下扯,結果皇帝那邊竟又直接緊緊抱住他的腰!
一時間,懷裏滿是溫暖結實的觸感,動來動去。
嵐王嗓子瞬間澀啞腥甜,咬着牙,幾近控制不住力道。
“宴昭!!!你——”
“放手!”
宴語涼不放。
他緊緊鎖着嵐王的腰,想得很是明白——今日反正已是在危險邊緣反覆試探了,那不如便一鼓作氣把該作的不該作的大死一次性作個透徹。
如此徹底試出嵐王的底線在哪、能縱他無法無天到哪一步。
又或者早死早超生,成敗在此一舉。
……
宴語涼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只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終是被嵐王大力扯開。就在皇帝不甘示弱扒拉着用力再度打算抱住嵐王的腰時,拉扯間一個擡頭,直直對上了嵐王雙目。
嵐王的眼眶,已全然是那種淒厲的猩紅。
眼中寫盡了壓抑、疲憊與蕭索。
“……”
宴語涼鬆了手。
一時無聲。
他趴在龍牀上兀自平復了片刻,又很快山楂皮條一樣蹭地就彈了起來,果斷下龍牀去追嵐王。
追自然是要追的。
雖說他堂堂天子被幽禁又失憶前途未卜,此番作死試探其實很有必要。可嵐王眼尾一紅他直接完蛋。
全然沒心情繼續試探。
只道全是自己錯。
狗皇帝不是東西!昏庸無道!竟讓那麼好看的大美人傷心了!狗皇帝算什麼男人?
宴語涼很沒形象地追着人追到了茶榻,嵐王看都不看他。他狗腿兮兮地伸手去,拽了拽嵐王玄黑金織了蛟龍的袖子。
嵐王咬牙:“滾!”
逆臣罵天子,皇帝不僅低頭乖乖“哦”地捱罵,還訥訥收了手。
嵐王兀自陰沉着一張臉拿起奏摺批,一臉的生人勿近。
皇帝則垂手站在一邊,悄麼麼偷瞧嵐王微紅餘韻的眼尾。
罪過啊簡直!
那麼好看的一張臉,眼角一抹紅真是罪過!昏君該死!
唉。心疼,懊悔。
想哄。
“……”傀儡皇帝想哄囚禁自己的攝政王,這事簡直要多荒謬有多荒謬,小話本都不敢這麼寫。
宴語涼也知道是很荒謬,但單知道沒用。
他真就是還挺想哄嵐王的。
……
夜色深深,玉臺金盞對炎光。
拂陵雲飛聞櫻三人全程噤聲,各自牆角遠遠站着。
一個臉色比一個的精彩。
古人云,伴君如伴虎。沒有強大的心臟是不行。
然而面對眼下這幕,有強大的心臟莫非就有用?!也不瞧瞧這匪夷所思的大夏宮廷祕史天天演的都是些啥?!
每一天每一天,醬紫的傀儡皇帝,與釀紫的攝政王,在宮裏上演醬醬釀釀的不可理喻。
就他們天天看到的這些詭異的拉拉扯扯摟摟抱抱,說出去誰會信?
就問誰會信!
雲飛和聞櫻默默相望、無語凝噎。
別的不說,就說今兒下午皇帝吃了一盞茶後伸龍爪去拿奏章的那一刻,那一刻雲飛聞櫻雙雙已面如土色,更不要說圍觀完陛下後續的一系列作死行徑了。
玩火自焚都沒有他們陛下這麼玩的。
而更神奇是,玩了一圈火的錦裕帝,竟還活蹦亂跳地繼續活着?!
……
宴語涼不僅活着,還活得堂堂正正。
楚微宮的茶榻分座兩邊,中間茶桌上堆滿了奏摺。
嵐王不理他,皇帝乾脆自己到對面坐下,閒閒伸出手。
“櫻兒,給朕來支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