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裝着膽子抖抖抖,小碎步把皇帝失憶前愛用的白狼毫筆恭恭敬敬遞上去。
送完立馬提起小羅裙趕緊逃!
直到逃得遠了,纔回頭瞧見皇帝捋了捋狼毫,伸去……沾在嵐王面前的那方硃砂中。
一國之君之作大死,永無止境。
櫻兒睜大眼睛,喉嚨裏不禁輕輕“嗷嗚”了一聲。
嵐王亦頓了頓硃筆,目中緩緩一絲凌厲。
山雨欲來。
雨欲來。
欲來。
來。
皇帝慢悠悠沾好硃砂,摸起一本奏摺開始批。
櫻兒:“……”
雲飛:“……”
說好的山雨呢!?
……
宴語涼點朱墨、批奏章。
當然比起幹活他更想好好哄美人。問題是失憶是真,過去的事想不起,兩眼一抹黑真心不知該從何哄起。
沒辦法,也就只能做點力所能及的活計。
那麼多奏摺堆成山。嵐王辛苦,可不是得幫幫忙分擔嗎?
寢宮一側,水運儀緩緩滴答作響。
楚微宮內場景離奇詭異。
一左一右,攝政王和傀儡皇帝一起批奏摺。
批了一個時辰,宴語涼累了,停下來休息喝了一盞青梅茶。
並暗戳戳偷瞄了一眼嵐王燭火下俊美的臉,心裏飛速總結了一下今日的作死成果——
今日之事,足可證明他在嵐王這裏……
確實是怎麼作都不會死!
……
一杯酸甜的青梅茶很快見底。
宴語涼想着一系列本該難以收場的作死結果。
比如他涉政惹怒嵐王,從此真被取而代之。
又或者嵐王翻臉將他打入大牢永不翻身。是真的大牢,喫餿稀飯到處蟲子爬的那種,不是寢宮裏閒情逸致的假幽禁。
那樣的事,一件都沒發生。
哦,他又在大咧咧地批着奏章了。
如果這不叫蹬鼻子上臉,什麼還能叫蹬鼻子上臉。
嵐王喜歡他這般花式作死不停歇麼?嵐王自是不喜,瞧這都一個多時辰過去了依舊面如寒冰。
但氣成這樣,嵐王說什麼了麼?
嵐王沒有。
綜上所述,嵐王對他這狗皇帝到底還有沒有底線可言?
沒有。完全就沒有。
這場豪賭宴語涼確實贏了,贏得很徹底。
照這麼下去,開宮門鎖、擺駕還朝都指日可待。應該敲鑼打鼓放鞭炮。
“……”
事實卻是宴語涼並不怎麼開心。
他是贏了,但他的嵐王美人怎麼辦?
大美人輸得那麼慘。
狗皇帝託着腮,再度看向嵐王俊美冷肅的臉。
你看這個人啊……
一臉兇戾冰冷權勢滔天的樣子,內裏卻那麼軟綿好戳。
還好他遇上的是朕。
這要是遇上一個鐵石心腸又會算計的人,可不是要給人欺負死了?
……
燭火下,水滴聲聲。
嵐王與皇帝一起秉燭批奏章,桌上折山折海一點點消減。
最後竟還真的見了底。
嵐王與錦裕帝一人一折,批完,大功告成。
“正好,馬上也四更天了,”宴語涼打了個哈欠,大咧咧從中挑出幾份,“這幾份較爲緊急,青瞿你一會兒早朝記得帶去給奚卿、徐卿他們傳閱一下。”
此刻窗外,仍黎明前最深的黑夜。
皇帝又拽拽嵐王的衣袖:“還有一個時辰,青卿,去跟朕去稍躺會兒吧,別太累。”
嵐王默然,接過那幾本奏摺。
燭火重重,低垂的雙眸某種壓抑着某些情緒。
卻終是未再捨得拂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