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聞父想法的程榭之笑而不語。他一點都不介意聞父看輕他,這些人的看法對他來說也一點都不重要。

    而且事到如今,世人把他和司琅綁定在一起……是件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說的事情。總之,不是件讓他不開心的事情。

    也許是這個世界本身秩序的和平,程榭之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聞霄這麼個討人厭的東西,都不能阻止程榭之的好心情。他無視對方一再趨附的粘膩幽暗的視線,小小咬了一口鬆餅。

    司琅眼角餘光落在他身上,見他沒有表露不悅,皺起的眉宇鬆開些許,沉聲開口:“既然令公子沒有真心悔過的誠意,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聞霄不值得一個再談下去的機會,而且司琅也不願意給。

    聞家三口被不怎麼客氣的掃地出門。

    程榭之在他們走後緩緩眯起眼睛,奶油在舌尖化開,捲起香甜的氣息,混合瀰漫的水果清香。

    系統可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以爲您今天也會把聞霄揍一頓。”

    不見一次打一次,系統都覺得對不起這玩意對它視力的傷害。

    “不。”程榭之拒絕了,“手會疼。”

    他只是只弱小無辜的金絲雀,爲什麼要對抗反社會的變態呢。

    系統詭異地覺得這個理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好吧。”

    程榭之對系統的識趣滿意“唔”了聲,正要再享受一口奶油在舌尖融化的觸感,就眼睜睜看着司琅把奶油蛋糕從自己眼前端走了。

    程榭之:“!!”

    “甜食不能多喫。”司琅放低聲音,極力讓自己不要對這張因爲食物被奪走而腮幫子微鼓的委屈的臉生出心軟,“會傷害牙齒。”

    程榭之的迴應是咬在了司琅食指指腹上,以此證明他牙齒沒有任何問題。

    司琅垂眼注視他,眸光明明滅滅,意味不明,良久他纔像是把什麼強忍下去一樣閉了閉眼睛,將手指輕輕抽出來。

    一道淡淡的牙印留在柔軟的指腹上。他用拇指指腹摩挲那道淡淡痕跡片刻,壓下心底泛開的一絲漣漪,再一次堅定而殘忍地拒絕了程榭之。

    “今天不可以再喫甜點了。”

    程榭之別過臉去,聲音生無可戀,被抽走渾身力氣一樣癱軟在沙發上。

    “你走吧。”

    司琅見此無奈又好笑,捉住他指尖輕輕落下一個吻,低聲哄他:“你乖一點好不好,明天我請阿姨給你做芝士蛋糕。”

    程榭之眼珠轉了轉,得寸進尺:“還要馬卡龍。”

    司琅自然無奈應是。

    系統有點同情他家宿主了,“……其實您可以考慮搬出去的,這樣就沒有人能限制您喫多少蛋糕了。”

    程榭之輕聲笑了下,對系統這個提議不置可否。身爲一個肢體健全的正常人,如果他非要跑出去喫東西,司琅不可能攔得住他。

    一來一回,只是增進關係的小遊戲罷了。

    司琅對此樂此不疲,程榭之也願意在某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上縱容他的控制慾。這種控制慾在程榭之眼中,和聞霄是不同的。

    聞霄面對在意的人時控制慾加倍放大,非逼對方底線一降再降到最後毫無底線不可。而司琅卻會選擇剋制與收斂,如果非要達成某個目的,也會選擇讓人無法拒絕的懷柔策略。

    如司琅所展露的溫柔的那一面,本身就足以讓人沉湎其中。

    甜蜜的夢境總是令人嚮往。

    不過面對一方的剋制,另一方顯然會更加放縱。

    被限制甜品自由後,程榭之決定開一家甜品店。

    系統給他一鍵生成了經營方案,選定了店面地址,最後拋出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您有錢嗎?”

    程榭之當然是沒有的,原主也不富裕。原主出身尋常,父母又去世的早,自己還得要念書,積攢下來的微薄財產想要在這座城市市中心租下一間合適的店面只是杯水車薪。

    意識到這點的系統沉默了。

    程榭之摸了摸下巴:“不是那天還有個便宜外甥在現場?”

    “那是司琅的外甥。”系統提醒他。而且瞧着也不算人傻錢多吧。系統覺得自己宿主的小算盤可能要落空了。

    幾天之後,系統決定收回自己的看法。

    不是自己宿主太好運,而是徐小少爺太倒黴了。

    自從被舅舅拎着領子教訓一頓後,徐小少爺乖巧了兩天,意識到司琅不會把他怎麼樣,當天就打電話徵集狐朋狗友在市中心的酒吧開了個party,一瓶一瓶酒灌下去,最後醉倒不省人事。

    結果就出了問題。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着酒吧對面的酒店裏,身邊還躺了個眉眼青澀、渾身赤.裸的少年,被子滑落,露出少年身上滿身的痕跡。

    “!!!”

    徐小少年當即頭皮就炸了,縮在洗手間裏抽了根菸,菸頭燒到手了才壯着膽子出去問清楚情況。

    “哎,你今年多大了?”

    少年眉目怯生生的,是文弱風流的長相。

    “十九。”

    還好成年了。

    徐小少爺負罪感減輕了點。

    可接下來一問一答的內容讓徐小少爺覺得還不如現在馬上從十八樓跳下去好。

    那少年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倒黴鬼,在這間酒吧打工,最近被個神經病纏上了,昨晚準備辭職不知道怎麼就變得迷迷糊糊的,糾纏他的神經病偏巧這時候又露面,他哪裏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拔腿就跑,結果撞到喝的今夕不知是何年的徐小少爺懷裏。

    剩下的事情更稀裏糊塗了,因爲兩個人都沒有了接下來的記憶。

    徐小少爺恨不得當場抱頭痛哭:完了,我玷污了人家。

    我要被打斷腿了。

    他傷心完,想着幫少年趕走纏着他的神經病,彌補他對人家造成的傷害,結果一問發現神經病還是熟人。

    ——

    聞霄。

    徐小少爺腦子裏繃的那根弦一下斷了。

    原本就喝酒喝的渾渾噩噩的徐小少爺什麼也沒想,拉着另一個倒黴鬼進了司家。

    當然,進門之前他還記得問了一句。

    “我舅舅在嗎?”

    管家笑眯眯地回:“先生去公司了。但是程先生在。”

    “那就好。”

    徐小少爺鬆了口氣。

    程榭之正坐在一樓客廳沙發上看一本食譜——不是他買的。是他在司琅書房裏偶然發現的,其中幾頁還被做了批註。

    想到這兩天口感略有些奇怪的早餐,程榭之沉默片刻合上書,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

    徐小少爺一進門,連程榭之都沒有來得及反應,就“噗通”一聲跪下了。

    “舅媽,救命啊!!”

    聲音之悲慘,撼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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