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榭之略過糾正他稱呼上的小問題,目光從他臉上掃過,落到徐小少爺帶來的另一個人身上,片刻不着痕跡挪開。

    “怎麼了?”

    系統不比宿主淡定,幾乎要跳起來:“這是紀舒寒啊!!”

    不是穿書過來的那個“紀舒寒”,就是原原本本的那個被當作替身、死無葬身之地的紀舒寒。一個在整條故事線裏都蒼白模糊、沒有存在感的影子。

    他同程榭之的長相併不多像,只有某幾個特定角度才能看出那麼點相似,五官文弱秀氣,乍一看並不起眼,就和這座鋼筋水泥城市裏最普通的人一樣。

    唯獨不同的是他偏偏被聞霄選中了,命運交錯顛倒,將他推向另一條不歸路。

    見程榭之視線掃過來,紀舒寒緊張地嚥了口口水,動作快腦子一步和徐小少爺一樣“噗通”一聲跪下了。

    “……舅……舅媽……”

    “……”

    程榭之捏着沙發扶手的手緊了緊,非常剋制纔沒有把沙發掰下一塊。

    系統毫不留情面地嘲笑他。

    徐小少爺在司琅手下順順利利活了這麼多年,已經極會看人臉色行事,趁着程榭之沒有把他掃地出門之前,他趕緊把自己和紀舒寒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通,極盡辭藻將自己描繪爲可憐無辜的受難人,順便添油加醋把聞霄罵得狗血淋頭。

    ——

    反正程榭之和聞霄瞧着過節不小,把鍋都往聞霄身上推肯定沒有錯。

    徐小少爺小算盤打得“啪啪”響,程榭之一眼看透,倒也沒戳穿他這點昭然若揭的小心思,只是別有意味地扯了下嘴角。

    從穿書後的紀舒寒記憶視角來看,可一點都瞧不出這個替身是聞霄用下三濫手段弄來的,更瞧不出這時候“白月光”還在聞霄身邊。

    聞霄所謂的喜歡可真廉價。

    聽了事情經過,程榭之沒急着說什麼,叫管家帶着他們去洗了個澡,等兩人洗掉了一身酒氣,換掉皺巴巴的衣服重新坐在沙發上,程榭之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安慰他們:

    “其實你們也不用太擔心自己的清白,畢竟真喝醉了的狀態下海綿體無法順利勃.起。”

    徐小少爺:所以我的清白還在!

    他驚愕地睜大眼睛,下一秒就要喜極而泣了。

    紀舒寒聽見也鬆了一口氣,一種沒來由的慶幸迅速在心底升起。雖然不知道身上那些痕跡怎麼造成的,但幸好沒真發生什麼。

    “至於受了委屈求長輩做主——”程榭之屈指敲了敲身側扶手,“你該去找你舅舅,我可不是你舅媽。”

    徐小少爺也是個實誠人,當即問了一句:“爲什麼不是?”

    他要敢去找司琅,就不會來這裏了。還不是因爲程榭之看起來比較善良——這時候他還因爲程榭之少年模樣的無害外表而對他有濃厚的濾鏡,絲毫沒有意識到程榭之的兇殘可怕。

    至於斷了三根肋骨的聞霄,那不是活該嗎?

    “因爲沒證。”程榭之也回答得乾脆,“所以不要亂攀關係。”

    十分冷漠無情。

    “噗嗤。”紀舒寒捂着嘴沒忍住低低小出聲,換來徐小少爺幽怨的一瞥。紀舒寒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侷促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他知道被牽扯到這樁意外的另一個人身份顯赫,家境優渥,早早就站在了他一生都難以企及的位置上。不過他並沒打算藉此爲自己謀取什麼,只是面對那樣驕傲自信的人忍不住生出自卑與挫敗。

    一杯熱茶被輕輕擱在他眼前。

    紀舒寒擡眼,對上程榭之燦若星辰的眼,噙着層薄薄的笑意,讓他不自覺地放鬆下來,緊張的情緒也隨之淡去許多。

    程榭之想的話可以輕易給旁人造成壓迫感,也可以輕易用笑容迷惑旁人。即便他不樂意用這些手段,也無可否認他在掌控他人情緒上天賦極佳。

    他屈指撐住下頜,又重新看向已經開始自閉的徐小少爺,笑眯眯道:“雖然我們沒有親戚關係,但是我們可以建立一種長期穩定的合作關係來維持我們之間的情誼。”

    徐小少爺眼睛一亮,主動咬住程榭之拋出來的鉤,迫不及待追問:“什麼?”

    ……

    半個小時後,在程榭之的鬼話連篇下,徐小少爺拿出積攢的零花錢入股,成爲了程榭之尚未開張的蛋糕店最大的股東之一。紀舒寒被聘請爲蛋糕店店長,暈乎乎地和徐小少爺並肩離開了司家。

    真是個冤大頭。

    系統面無表情地想。

    宿主什麼都沒幹,就騙到了投資和勤勤懇懇的員工。

    萬惡的資本家。系統唾棄地想。

    “所以爲什麼不邀請我入股?”聽聞這件事後,司琅含笑詢問。

    他像是真的只是好奇程榭之爲何要捨近求遠找了別人,也不願意來找他。

    程榭之關閉轉賬頁面,心想要是讓你入股,那他豈不是又只能一天喫一份蛋糕。不過話卻不能這麼說,正當程榭之思考如何編造一個說得出口的理由,司琅突然冷不丁說:“難不成是因爲我們沒證?”

    他眉梢眼角俱是溫和笑意,像極了輕描淡寫開個不大的玩笑,程榭之卻倏然眼皮子一跳。

    這可不是個好回答的問題。程榭之沉默片刻,決定轉移司琅的注意力。

    最直接有效且屢試不爽的辦法

    ——

    他湊過去親了親司琅的脣角,溫度相貼,像只蜷縮在人身上撒嬌的大貓。

    不動聲色佔夠了便宜,就在程榭之以爲事情已經揭過想抽身離開的時候,司琅突然露出個讓程榭之警鈴大作的微笑來,少年柔韌腰肢瞬間向上一折,掙脫禁錮前被一雙手狠狠按下,牢牢鎖在方寸間。

    最佳的逃跑時機已經喪失,程榭之成了案板上最鮮嫩可口的那一塊魚肉,任人宰割。

    兩人額頭相抵,親密無間,連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程榭之眨了眨眼睛,馬上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判斷,擺出一個示弱的姿態,以祈求得到捕獵者的心軟。但獵手怎麼會輕易放過已經到手的獵物,甚至獵物的示弱只會讓捕獵者趁機將其牢牢掌握在手中。

    程榭之的手被折到頭頂,動作溫柔確保不會弄傷他,但也暫時卸掉了他逃跑成功的可能。

    司琅的聲音裹挾着炙熱的呼吸:“我的問題有那麼難以回答嗎?”

    不是難以回答,是難以說出司琅想要的回答。程榭之打定主意裝死,睜着一雙無辜眼睛與司琅對視,卻絕不肯正面迴應。

    反正司琅也不可能真拿他怎麼樣。抱着這樣的想法,程榭之不僅不回答,反而得寸進尺般地在司琅脖頸處蹭了蹭,“你放開我好不好?”

    “……”在程榭之這一句話後,司琅居然真鬆開了鉗制他手腕的手,低聲應允,“……好。”

    因爲角度問題,程榭之錯過了他臉上此刻古怪的溫柔。

    意外得到解放自由的程榭之還沒來得及高興兩秒鐘,臉上的笑容又重新僵住了。

    司琅雖然放開了他,但頃刻間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抓住了他的腳踝。恰時司琅擡眼,程榭之對上他的目光,一種毛骨悚然的危機感涌上心頭。

    他下意識朝後一躍,用力掙脫司琅的手,司琅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笑意,手順勢鬆開,足踝在掌中迅速劃過,沒等程榭之想明白那其中的意味,他後腰已經撞上牆壁因爲衝擊力又彈回,躲閃不及,再一次落入司琅懷抱中,被穩穩扣住了腰。

    ……忘記空間太小了,後面就是牆壁。

    程榭之懊惱地想,還是和這人在一起時警惕性太低,到底不上心,否則平時哪裏會犯這種錯誤?

    他反省着自己的過失,這一刻還未徹底意識到自己將爲這一點點小失誤付出多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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