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答案,我心裏一慌,“那喬川現在在哪裏?”
“應該在家裏,我問過吳然了,吳然說喬川不讓我們接機。所以,我們就沒去。我想改天去看喬川。對了,宋姐姐,你們家在哪裏啊?我能去看看嗎?”
她忽然這麼問,我啞口無言,她還天真的把我和喬川當做親姐弟。
“有空吧。”我道。
“宋姐姐,你好奇怪啊,你回家就可以看到喬川啦,爲什麼問我呢?”徐思琪又問。
我抓着手機,心裏的不安涌過來,我說,“思琪,我跟喬川好久沒有聯繫了。”
掛斷電話,我枯坐在病牀上,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月光皎潔,映照着我這張不太漂亮的面孔。
我繼續給喬川發信息,【阿喬,聽說你回來了,你在哪裏。】
即使不知道他有什麼情況不能夠回覆我,我仍舊控制不住的想發給他。
想了想,又發了一個字,【我……】,我很想你,我想見你。
我把手機放在一邊,見窗外月色更深,月亮躲進烏黑的雲層,腦子裏被某種叫做難過的情緒纏繞着遲遲沒有睡意。
天漸漸的亮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一聲擰門聲,顧子延折而復返,他望着我,久久的靜默不語,他漆黑的眸子裏釀着濃厚的悲傷。
他說,“宋茫,晚晚她快不行了。”
他的語調很輕,輕的像在讀一首悲調的詩。
“什……麼?”
我微紅的眼眶透着迷茫。
是我聽錯了嗎?顧子延說的是喬晚晚不行了,這個意思是快要死了嗎?
顧子延咬了咬牙,喉嚨裏含混着,“我不該來找你。”
他說完,餘光裏瞥見了扔在垃圾桶裏的粉色玫瑰花,忽然的頓住,凝着我。而後,那模樣就像裂了縫的牆壁一下子轟然倒塌,他退後兩步,冷笑兩聲,寒意一波接着一波的瞬間鋪滿整個房間,“宋茫,你騙了我。”
他什麼都明白了。
僅僅是扔花這個動作,他就明白了我的虛情假意。
在事情沒有更糟糕之前,我必須及時的彌補這個錯誤,我忙站起身,“顧先生,到底發什麼什麼事了?你說喬小姐怎麼了?”
我想要轉移話題,比起扔掉玫瑰花,喬晚晚現在的情況更加重要。
我朝顧子延走近,他急忙後退,冰冷的看着我,明明幾個小時前,他的眼裏還對我滿滿溫存。
“宋茫!”他喊我的名字,咬牙切齒,“你離我遠一點。”
他說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在他走後,我茫然無措,完全摸不着頭腦,情急之下只好打電話問江書奕,旁敲側擊的問江書奕,最近喬家發生了什麼。
通過江書奕的口,我才知道,就在昨晚喬晚晚墜樓了,現在正在醫院裏的重症監護室,情況危急,估計是難以挺過去。
喬晚晚墜樓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想不通,還想要多問兩句,可江書奕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
我的心裏很空,很空,很空,處在一片荒野,四周什麼都沒有的那種空。
我沒有想過她會死,我知道死亡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喬晚晚對年幼的喬川做的事的確是無法原諒,但不該用一場意外的死亡來作爲對她的懲罰。
我想到顧子延剛剛的那張臉,我知道顧子延內心裏是傷心的。他來找我也許是想吐露心中的難過,卻不成想看到了那垃圾桶裏的花……
我給顧子延打了電話,響了兩聲之後,他接了,卻沒說話。
“你在哪裏?我來找你。”我說。
“別來,我不想見到你。”
“可我想見到你。”
“宋茫,”他壓低了聲音,扶着額頭,焦慮的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來回踱步。醫院迴廊的座椅上,喬母靠在喬父的肩膀上慟哭,年邁的身子不住的抖索。
喬悠悠紅腫的眼眶霸抱住江書奕,死死的抓住江書奕的手。
最邊上的座位,歸國的喬川安靜的坐着,面無表情,臉上更多是一種舟車勞頓的疲憊……他無神的盯着對面雪白的牆壁,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是,他真的回來了。
只有我不知道。
顧子延拿着手機朝着走廊外頭走去,走到拐角,他瞧着沒有人,這才稍稍的提高了嗓音,冷諷道,“你想見我?”
“是。”
“你他媽憑什麼說想見我!”顧子延憤憤道。
“就是想見你。阿延。”我輕輕的,柔柔的喚着他的暱稱,那是他從前逼着我叫,我卻一直沒有叫出口的。
顧子延怔然了一下,嘲弄道,“宋茫,你可真會。”
“你在哪裏?”我執着的問道。
“就在這家醫院,二樓樓梯口。”
我很快從四口的VIP房下來了二樓,顧子延就那麼安靜的站着,他的背影像一棵悲傷的樹。我很少看到他這般沉痛過。
我走到他身旁,“能跟我說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要告訴你什麼?”顧子延瞪着我,“宋茫,你就是個騙子。”
我心口有點堵,“沒騙你,不過是扔了花而已。顧先生,我爲什麼不能扔你送的花,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又不是我老公。你又不說喜歡我,我爲什麼不能扔掉你送的花?喬晚晚出事了,你就來找我,你找我幹什麼?你有老婆孩子,你還要招惹我?還不準讓我生氣?”
我一口氣說了很多,裝作理直氣壯,裝作是自己喫醋的樣子。
顧子延冷哼一聲,望着漸漸亮起來的天空,光亮把雲層撕開了一道道口子,照射着我蒼白的臉頰和顧子延那張溢滿悲傷的面孔。
顧子延不語。
我伸手扯了扯顧子延的袖子,這是我以前慣常對盛雲廷做的事,只要是這個動作,盛雲廷就會心軟。
顧子延低頭瞧着我手上的動作。
我進一步示弱道,“我氣你不說喜歡我。但,現在,你喜不喜歡我,都沒有意義了。阿延,喬晚晚會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