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門亦錦繡 >第一百三十七章 壞孩子
    莊景回到家中,一覺睡到大天亮。

    這一夜,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不知是美夢還是噩夢,以至於他醒來的時候有些愣。

    在夢裏,他儼然已經和解時雨成了一對如花美眷,恩愛了好一陣,如此看來,是個美夢。

    可是接下來,因他是個風流之人,很快就移情別戀,將解時雨拋在了腦後,而解時雨又不同於尋常女子,不哭不鬧,只抓住了機會,拿着一根金釵,直刺他心窩!

    這一刺實在太過震驚,他直接被嚇醒了。

    睜開眼睛坐在牀上,他先掀開衣服仔細看了一眼胸口,見上面白白淨淨,並沒有任何傷痕,一顆心才終於歸了位,承認這只是個夢。

    把心放下,想到解時雨是個聰明人,也必定能想清楚怎麼纔是對自己最有利的,他的興致又漸漸高了起來。

    就連看到文花枝,也沒讓他心情變差,甚至很是和氣,文花枝說晚上一起賞月,他也笑眯眯的答應了。

    等晚上當值回來,他那心情依舊是很不錯。

    文花枝許久未曾見他這樣和顏悅色,也是心花怒放,說出口的全是甜言蜜語。

    賞月賞到一半,莊景的小廝忽然跑進來,在莊景耳邊低聲道:“少爺,鎮國公世子說要拜訪您,門房怎麼都攔不住......”

    “鎮國公世子?”

    莊景一時沒想起來。

    與此同時,陸鳴蟬已經長驅直入,毫無禮教,身邊只帶着一個南彪,而莊家的小廝護衛蜂擁而至,將這小院子擠的沒地方站腳。

    莊景這纔想起來鎮國公世子是誰。

    陸鳴蟬絲毫不顧忌這是內宅,目光肆無忌憚的盯着文花枝,也不等誰請,自己拉開凳子坐下,拿了一個糰子塞進嘴裏,拉拉扯扯的喫。

    “莊大人,咱們也算是朋友,你請客怎麼不叫我?”

    莊景使了個眼色讓文花枝迴避,對着陸鳴蟬這個不速之客,他不好翻臉。

    畢竟陸鳴蟬現在是鎮國公世子。

    壓住心中脾氣,他露出點笑意,一團和氣道:“林世子來是......”

    陸鳴蟬打斷他,用捏過糯米糰子的手拍了拍他:“我這個世子想請你喫頓飯,這個面子不知道你給不給。”

    緊接着,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荷包:“爲了請你這個都虞侯喫飯,我今天可是特意在父親那裏支了銀子。”

    莊景笑道:“哪裏敢當,不過今天這麼晚......”

    陸鳴蟬很不客氣的打斷他:“有些飯就是要晚上喫纔行。”

    莊景打量陸鳴蟬一眼,覺得陸鳴蟬現在這個樣子很幼稚。

    就像是個想要僞裝成大人的小孩,自認爲僞裝的很不錯,卻不知道早就被人看破。

    無非是想借着鎮國公府狐假虎威,給解時雨求情。

    但是他不至於去戳穿這小孩子的心思,畢竟是鎮國公世子,這分量不輕。

    他不如寬容點,給這位世子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

    “那好吧,”莊景起身將披風穿了,“去哪裏?”

    陸鳴蟬孩子氣似的轉動眼珠,笑道:“好地方,請呀。”

    說完,他就在前面領路,左邊跟着個僕人似的南彪,右邊是莊景,三人從承恩伯府下人身邊穿過,走入了外面的世界。

    入夜之後,街道上一片靜謐,偶爾亮起的燈火像是偷窺的眼睛。

    陸鳴蟬在前面走,走的很不安分,一會兒蹦起來折根樹枝,一會兒踢塊小石子。

    越走,莊景越覺得偏僻,不像是要去遇仙樓這些地方,眉頭一皺:“這是要去哪裏?”

    他暗自防備,身上沒帶刀劍,但是能在侍衛親軍做都虞侯,他身上的功夫也不弱。

    陸鳴蟬笑嘻嘻的回頭,指着巷子口一輛馬車:“到了。”

    他言行神情有些荒誕滑稽,但手卻很快,擡手打了個響指。

    不等莊景反應,這條寂靜的巷子四周,就多出來許多身穿黑衣短褐之人。

    這些人動作極快,直接就撲了上去,將莊景挾持,塞住口鼻,捆住手腳,塞入了馬車中。

    莊景那一身的功夫,竟然連展現的時機都沒有。

    趕馬車的人是尤銅,將馬鞭一揚,朝着裏面嗚嗚直叫喚的莊景猛地一鞭,發出一聲極其清脆響亮的鞭聲。

    伴隨着這一聲響聲,拐角處響起一聲女子驚恐的叫聲。

    南彪看向陸鳴蟬:“是莊夫人,我們一出來就跟了過來,沒看出來這莊大人還是個妻管嚴,要不......”

    他用手在脖子上劃拉了兩下。

    陸鳴蟬興致勃勃的搖頭:“帶過來。”

    南彪往後一揚手,立刻有人將文花枝帶了過來。

    文花枝本是怕陸鳴蟬將莊景帶去秦樓楚館,卻沒想到目睹的一番這樣的情形,被人扭着手,她疼出了眼淚,朝着馬車裏哭喊一聲“巖玉”。

    莊景並未迴應她。

    文花枝當即看向陸鳴蟬,哀求道:“林世子,您有什麼要求,您儘管說,今晚的事情,我們保證一個字不提,行不行?”

    她此時已經察覺出了陸鳴蟬的可怕。

    並非凶神惡煞,而是像是被什麼厲鬼附上了個小小的身體,讓人從裏到外的驚出一身冷汗。

    陸鳴蟬是個理直氣壯胡鬧的孩童:“那可不行,他綁架了我大姐,我得拿他換人。”

    他怕文花枝沒明白,又做了詳細的解釋:“我大姐是解時雨,莊大人求愛不成,就將我大姐關在侍衛親軍靜室裏頭了,侍衛親軍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誰關的人,就得誰結案。”

    說完,他忽然用兩手一捂嘴,天真的一笑:“哎呀,我怎麼什麼都跟你說,你該傷心了。”

    文花枝沒有傷心,心裏第一個念頭竟然是羞憤。

    當着古古怪怪的陸鳴蟬和這麼多人的面,她真是羞憤的無地自容。

    莊景——就這麼不愛她了?

    原來的情分,也一丁點都沒有了?

    他冷落她,這種“冷”原來沒有“熱”來對比,她還能自己圓過去,現在這“熱”忽然出現,她忽然發現自己原來這般不值錢!

    羞憤過後,她的愛意又漸漸涌了上來,心想大概這就是命。

    她哥哥文鬱的命不好,她的命也不好,註定了要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我......你們不用殺我滅口,我跟你們一起走,不管你們想對巖玉做什麼......我要跟着他!”

    陸鳴蟬驚奇的一笑,覺得很有趣,於是拿出剛學的禮儀,朝着馬車彎腰伸手:“莊夫人,請。”

    文花枝六神無主地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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