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陳冷翡跪在陽臺上,貼窗往外看,“稍等我一下。”她從陽臺上下來。
斑斑和李半月的對峙話趕話說到了她。
她選擇斑斑當代言,但這卻是個失格代言人。
“我沒有不受教化。”她不得不自己辯白,“你不要以你那麼卑劣、卑鄙、噁心、惡毒、無情、令人作嘔的心理活動來揣測我!我一直、一直生氣的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
罵完她繼續回去打電話。“不要理壞蛋。”
李半月就目送冷冷又爬上陽臺,扒着窗煲電話粥,邊抹淚邊和小雪罵小雪的媽媽。
此刻她領悟了伊蓮恩曾說的一句名言——女孩由百分之三十的問號、百分之五十的情緒及百分之二十的“我敲你媽”構成。
最終在李雲斑喋喋不休的“你憑什麼欺負她”式逼問下,她指着客廳落地窗,“她欺負我!”
反手小朋友就給她一記回馬槍,好一個梨花帶雨,芙蓉泣露,“我知道你看我百般不是,我不是你親生女兒,我不該有任何期待,可,爲什麼要罵我?”
引燃斑斑新仇舊恨後就上樓去了,過了會兒打扮妥當,一副拎包要走的樣子。
她還得問,“你真要離家出走?”
“我現在出門需要打報告申請嗎?”冷冷仰臉問,長髮吹卷,繫着綠色鑲水晶的髮帶,戴起斑斑的珍珠耳墜,長裙也異常眼熟。
“不要穿我衣服。”
“你先的。”冷冷抓起她的包,嘩啦把東西都倒在沙發上,手機和紙抽往裏一塞——還裝了瓶礦泉水,沒走到門前就聽呲啦一聲。
手工縫製的提包不結實,一瓶五百五十毫升的水直接砸漏底。
冷冷拾起手機,裝到桂源鋪的外賣袋,把包鄭重放在茶几上,“阿姨,謝謝,還您了。”
“你叫我什麼?”李半月把壞掉的包扔進垃圾桶。
“女士。”冷冷糾正,溫柔馴服且畢恭畢敬,“李女士。”
“慢走,玩得開心。”李半月莞爾一笑。
她很想罵人,卻不得不先捏着鼻子給鄭陌陌丟了條短信——冷冷跑了,幫盯一下——臉多少還是要的,又懶得自己動手拉通話記錄。
鄭陌陌回覆的賊快,【我知道她要幹啥。】
“我真的要吐出來了。”鄭雪主掛了電話,在說了不下三十遍要吐後又說了一遍。
“吐。”鄭陌陌踢掉鞋,踩在兔子背上,這種小動物毛茸茸、暖呼呼,當腳墊特別舒服。
鄭雪主踢踢她的腿,“起來,不要踩兔子。”
她順便蜷起腳趾,給兔子撓撓癢,“你也可以試試,很好玩的。”
小雪漸漸抓狂,“髒不髒啊。”
“反正晚上得洗。”鄭陌陌敲下【臭臉貓真他孃的有種,翅膀沒硬就嫌棄我……】
還沒敲完最後一個字,小雪說,“不能洗兔子。”
這嚇得她迅速把腳拿下來,連鞋都不敢踩,提着腿,“什麼?”
“不能給兔子洗澡。”鄭雪主把兔子關回籠,“它們會應激。”
鄭陌陌叫喚道,她光腳站在地板上,“它這兩年都沒洗過澡?”
“你可真是好樣的。”鄭陌陌手機對空一拋,衝去樓上浴室。
她覺得她現在纔是真的要吐出來,因爲她上週某天枕着這個兔子睡了午覺。
“媽,我走了。”一會兒鄭雪主上來敲敲門。
“到了給我發個短信。”鄭陌陌原本打算只涮涮自己的腿子,後來覺得,既然來都來了,乾脆決定泡個澡,就隔着門叮囑。
等她吹乾頭髮,把兔子按進盆裏準備洗洗涮涮——祕書言明除非今晚喫青花椒兔肉鍋,不然不伺候畜/生——電話來了。
豆豆終於鬆口,約她和喬薇去做SPA。
“可以兩手準備着。”虞司顏做出最大的讓步。
“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鄭陌陌趴在按摩牀上——玩手機,她沒享受到精油推背的服務。
摳門如虞司顏只捨得請她們推浴鹽,沒有任何附加項目。
“你還欠我二十五萬/嫖/資。”虞司顏抱膝看雜書,“說話前要想清楚。”
職場中有一類很特殊的人,這類人叫“去你大爺”。
喬薇就屬於這類。
其人至今仍衣冠楚楚,進門到現在就說了一個字,還是語氣詞,“嘖。”
“嘖什麼嘖。”鄭陌陌抓起用來墊臉的枕頭,劈手砸了喬薇,“你在迴避什麼,你在遲疑什麼,你在保留什麼?”
“你要,心裏有數。”虞司顏丟開珍藏多年的盜版合訂本的《偷星九月天》,“我們要從東往西退,設想中,必要時東部沿海必須全部放棄,經濟大概率全線崩盤,西部……不是城市,越落後的地方宗/族/勢力越強,是一張沒有眼的鐵網,以西部爲本營,就得徹底的搞大掃除,不然內部存在亂的可能,我們的性別比均1.27,後果顯著,重典之下仍惡/性/事件頻出,同時,耕地面積有限,氣候災害頻出……”她總結,“你想peach。”
隨後,以二倍音量,零點二五倍語速,重複,“你在想P-E-A-CH。”
喬薇看鄭陌陌一個鷂子翻身,劈頭一句“你”,趕緊打斷,“需要做什麼,我想回家。”
“瓊州,開最後三年,能賺多少賺多少。”虞司顏愣了愣,忍住先罵喬薇兩句的衝動。
她很有自知之明,對自己的定位是潑婦。
但她還是要努力當個文明人。
“其他關港。”她說,“雲貴、川/渝、兩廣全面肅清。”
爲了表示自己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知性女人,她假惺惺地問,“小喬,你有什麼意見嗎?拿到桌面上,我們來一起討論……”
結果喬薇二次打斷:“好。”
扛着提包和電腦包,從她腿上邁過去,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一抹倩影。
“敲你媽。”虞司顏實在是沒剋制住,小聲罵。
“你現在準備給小秦當爹?”鄭陌陌冷着個臉。“口味越來越重,起初你看男人的眼光就不行,酒瓶底近視眼,肚腩豬頭三黃牙老頭子,其貌不揚醜八怪,沒想到現在看女人的眼光也不行了,真糟。”
“給錢。”她說。
“什麼時候姓金的那個男的把小雪的撫養費付了我就把你的錢付了。”鄭陌陌又開始玩手機。
真是無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