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洵聽了那護衛說的話,臉色早已變了。

    他沉着臉,半晌沒有說話。

    一旦有關小離的事情,他都容易失了分寸。方纔竟在易蘭跟前失了態。

    只這些,他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個女郎的安危。

    那護衛膽戰心驚,額頭直冒冷汗。

    路上有想過一走了之,但他更無法承受逃離之後被容洵得知之後的後果。索性還是回來。

    他垂着頭,不敢去看容洵。

    他若是生氣,便是要出人命的。

    許久,才停容洵道,“驟風,你帶人沿途去尋。凡事她可能要走的路,都給我尋了。”

    驟風應喏。

    他又問那護衛,“你可瞧仔細了?是不是真的山賊?”

    護衛被容洵問的有些懵。當時那情形,那些賊寇就是奔着錢財去的,怎麼不是山賊?何況山賊身上也沒個圖章玉佩的證明自己的身份。總之看着是山賊便是山賊了。

    他斟酌了一下詞句,道,“應當是山賊。”

    只語氣還是個不確定的。

    容洵看他一眼,知他不確定,強問了也無用,便道,“你先去吧。途中失散或重傷的人,你去和劉管家說一下,讓他去安撫。”

    便是要用銀子去安撫了。

    護衛着實沒想到容洵不僅沒怪罪,竟還要安撫他們。當下施了禮下去了。

    待那人一走,驟風道,“大人不必擔心。不是說小離姑娘逃出去了嗎?”

    容洵卻緊皺眉頭。

    驟風又道,“大人莫不是覺得有什麼不妥?”

    容洵道,“這夥山賊來的有些蹊蹺。”

    驟風道,“此去青州,多有山路,遇到山賊也不是奇事。”

    容洵道,“你此去第一要務是尋到小離,另外便要查清楚這夥山賊的來路。”

    驟風叉手,“喏。”

    驟風到了後院,欽點了十幾個人,跟着自己牽了馬一道去了。

    只容洵一顆心還提着,神情緊繃着。若非他這身份無法抽身離開,他真想直接奔着青州去了。只想第一時間確定她安全,才心安。

    可到底……

    容洵嘆口氣,頭一次生出無奈來。

    他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轉念便又想起易蘭方纔所說的事情。他不由得想起過往的許多種種。原想着等雲宋立了後,納了妃,此事便也過去了。可沒想到,這事情一直都沒有完。且是他想過的那種糟糕的局面。

    事關國體,容洵不得不處理這件事。

    只在這之前,他也得兌現自己的承諾。

    他轉身便進了書房。

    鋪好紙,提筆蘸墨,寫了一封書信。然後裝好,又喚了人進來,將這封書信直接送到高府。

    此事他不必直接出面去和高顯碰面。一來,讓高顯安排個人去當勞工,實在是太輕而易舉的事情。這種事本就是常有之事,只是牢中之人衆多,不是誰都有這個機會罷了。二來,容洵並不想和這件事扯上直接的關係,以他謹慎的性子,並不想讓人知道他與易蘭兄弟有什麼關係,從而牽出易蘭這條線來。便是那封信上,他也是寫明瞭,待高顯看完,便會毀了,不會留下痕跡。

    他就是這樣,便是心中萬分擔心,卻還能有條不紊的將事情一一安排好。

    待他坐在書房,又不由擔心起小離時,卻見驟風去而復返。

    “如何回來了?”容洵皺眉問道。

    驟風交出一封書信,道,“半路上正好遇到一個問路的,竟是問相府的位置。我攔下了,一問,才知道,信箋是從青州來的,落款是大人收。”

    “拿過來。”

    驟風忙將信箋遞了過去。

    容洵立刻打開了,一目十行般的快速略過,卻一個字都沒落下。

    等他看完,一顆心這才定了下來。

    驟風道,“是小離姑娘的信?”

    容洵點頭,“她到青州了,也見到叔伯他們了。因沒有隨性的嫁妝,叔伯不大樂意。她索性跑出來了。又怕我擔心,先寫了封信叫人快馬加鞭送回來,叫我安心。”

    驟風道,“這書信快馬加鞭也得一月多。算算日子,小離姑娘該過了濱州了。便是慢慢的過來,頂多也就兩個月的時間到永安城了。”

    驟風說着,去看一眼容洵。兩個月,想想都替自家大人開心呢。

    容洵的嘴角似乎抑制不住的要上揚,卻還是板着臉嗯了一聲。

    驟風便問道,“是否需要屬下去接小離姑娘?”

    容洵想了一下道,“來永安城的路有很多條,她古靈精怪的不知道走了哪條。”

    驟風等着容洵的下文。

    容洵道,“你不必親自去了,將你方纔欽點好的人,分幾路去迎她便是。”

    驟風叉手,“喏。”

    ——

    趙丹走之前的送別宴上,雲宋特地安排他與雲容見一面。雖然夫妻之間在成婚之前素昧謀面的事情太過正常。但云宋出於私心,想讓雲容見一見趙丹。兩人見了面,都十分妥當的施了禮,倒也沒什麼事。

    待趙丹一走,雲容封號衛隊嫁妝的事情也都一一落實。

    姚安在知道聖旨到達緋雲殿的時候,那些幻想便都全部破滅了。

    他本是和王譽一道去見雲宋的,轉身突然就走了。

    王譽見他像是往緋雲殿的方向去的,便沒有追。

    姚安到了緋雲殿門口,誰知道宮門緊閉着。他敲了半晌門,也沒有人來應門。只餘光看到有人趴着牆頭看了一眼,又忙縮了回去。

    姚安便氣了。

    拿着摺扇插在後領,喊道,“殿下,你出來。”

    裏面半點動靜都沒又。

    姚安乾脆盤腿坐在宮門口,道,“你不出來,我可就不走了。你平日不是最怕讓人看到你,說你閒話麼?我堂堂姚家公子就在你這坐着,等着旁人過來看。”

    姚安也實在是沒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做出這種無賴的事情來。

    可他覺得只要能見到雲容,這無賴不無賴的根本不重要。

    宮門終於打開。

    姚安面上一喜。已經起來,剛要拍拍屁股上的土,卻發現出來的不是雲容。

    出來的是三丫。

    姚安顧不得拍灰了,上前道,“殿下呢?”

    三丫道,“殿下在歇息,不能出來見你。小姚大人,殿下叫奴婢告訴你。等她走後,你將這裏面的東西搬走。你送的東西,都在一間屋子裏整齊的擺着,一樣也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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