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因爲雲容和親的事情,也是忙活了好幾日。現在雲容去北淵國,大家又輕鬆起來,頓時覺得肩頭都輕了。

    只宮裏不過輕鬆片刻,便聽說了不得了的大事。

    翊坤宮內,秦雉這撥動着茶蓋要飲茶,突然見人急匆匆的進來道,“太后,不好了,皇后上吊了。”

    那茶盞就被秦雉直接砸在了地上。

    秀年一瞧,立刻道,“還不將東西撿了,別弄傷了太后。”

    說完,幾步到了秦雉跟前,道,“太后莫慌,咱們現在就去看看。”

    秦雉點頭。

    秀年扶着秦雉,沿着侍女清掃出來的一條路走出了翊坤宮。秀年又特意囑咐,讓人去請太醫過來。

    秦姝所在的冷宮是六宮裏最偏僻的地方。秦雉坐了輦車過去,等到了門口,便匆匆下來,秀年忙扶着進去。

    秦雉關心則亂,險些被門檻絆了。她氣道,“日後將這門檻給哀家撤了。”

    秀年應了一聲喏,扶着秦雉進去了。

    還沒到裏面,便聽到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

    秦雉走進去,幾個侍女忙跪下來,那哭聲卻還沒止住。

    秦雉煩道,“人還沒怎麼樣呢,哭都被你們哭壞了。淨會添亂的小蹄子們。”

    那幾個侍女硬生生將哭聲給憋住了,頭垂的更低。

    秦雉掀開簾子進了裏面,瞧見秦姝面色慘白的躺在牀上,脖子上一道很明顯的勒痕。

    秦雉看着心疼,卻到底是豪門貴女,端着架子在後宮這麼多年,不會輕易落淚。只秦姝見到她,卻哇的一聲哭出來,險些叫秦雉心碎。

    秦雉坐在牀沿,摟着她,輕撫着她的後背,“好孩子,委屈你了。”

    秦姝哭得要斷氣似的,停不下來。

    秦雉平日裏最煩人哭哭啼啼的,今日秦姝這般,她忍下了。

    等秦姝終於停下來,秦雉這才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有性子?我早與你說了,你且在這裏待着。喫的用的,與以前無異。何必這麼想不開?”

    秦姝還在抽泣,用帕子擦了眼淚和鼻涕。

    這樣子,叫秦雉微微皺了眉。

    秦姝道,“我本來是好好聽着姑姑的話的。可是那些人,那些人不叫我好過。”

    “哪些人?”

    秦姝不由大了嗓子,道,“便是那些妃嬪。今日大約是皇上送雲容出城去了,他們一羣人便合夥過來奚落我。我哪受過這種委屈。偏偏這種時候,我卻沒法說過他們。越想越氣,想想這種窩囊的日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秀年道,“哪些人敢欺負皇后?皇后說出來,奴婢記下來。”

    秦姝道,“都來了,十幾個呢。平日裏都來巴結我的,現在好了,落井下石,竟在那笑我。他們算個什麼東西,也配?”

    秀年便不好接話了。

    因是他們一起過來的,反倒是不好罰了。總不能因爲說了幾句前皇后,便罰這麼多人。

    秦雉道,“脖子還疼不疼?”

    秦姝委屈巴巴,“疼。姑姑知道我最怕疼了。”

    秦雉瞪她,“還知道疼?我看你也敢上吊?”

    秦姝便又落淚。

    秦雉道,“你在府中的時候,你娘沒教過你?我們這些身份的人,越是同人吵架,越是要雲淡風輕的保持微笑。誰先生氣,誰先急,誰便已經落了下乘。你倒是好,不僅生氣,還拿着自己性命開玩笑。你做這些,傳到那些人耳朵裏,可不把他們開心壞了嗎?就這淺顯的道理,你也想不明白?”

    秦姝憤憤道,“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我在這冷宮都幾個月了,我以爲姑媽都把我忘了。這裏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嘛!”

    “事情總歸要一步一步來的。你這樣沉不住氣,我便是將你弄出來了,你還能給我惹出事來。”

    “我保證不會了。”

    “你能保證什麼?都是叫你那沒見識的娘給教壞了。早早的,就該直接養在我膝前就好了。”心裏又覺得現在說這些都晚了。

    秦雉在秦府素來是耀武揚威無人敢惹的,但是到了秦雉的跟前,便乖的跟一隻小綿羊似的。她從小對自己的這位姑姑就又敬又怕。而且她自小便想成爲姑媽這樣的人,是以她的話,她最聽。只是性子使然,總不能都照做。

    外頭有侍女進來告訴秀年是太醫來了。

    秀年便道,“皇后娘娘,太醫來了。還是先給你瞧瞧,免得落了什麼病,什麼傷卻不知道的。”

    秦姝點點頭。

    秦雉便起身,道,“你好好歇着,我也不在這久待了。”

    秦姝拉了秦雉的衣袖,語氣軟軟的,“姑媽,我要在這裏待到什麼時候?”

    秦雉道,“還敢問?叫你耐着性子,便聽着。以後再不要做這種傻事。”

    秦姝點頭,“知道了,姑媽。”

    秦雉說完,便走了。秀年便多說了一句,“太后是您的親姑姑,太后平日裏最疼你。還請皇后放寬心,太后她一定會想辦法將你弄出去的。”

    秦姝咬着嘴脣點點頭,隨即又道,“我在這不能侍奉姑媽,姑姑就拜託你了。”

    秀年屈膝道,“皇后娘娘折煞奴婢了,這都是奴婢的分內之事。那奴婢就不打擾皇后歇息了”

    “嗯。”

    秀年走出去,正好與太醫碰到,兩個人飢餓停下,頷首打招呼。隨即又各自錯身。

    秀年追上秦雉,攙扶着她回宮,路上道,“皇后娘娘平日裏最聽太后的話了,只骨子裏還是有傲氣的,開導開導便好了。”

    秦雉卻慢悠悠的說道,“原以爲是個能扶起來的,現在看看,竟完全隨了她那個沒見識的娘,難堪重任。”

    這話聽得秀年心裏咯噔一下,只她不敢再多問。秦雉上了輦車的時候,她不由的回頭望了一眼那冷宮。怕是秦姝冷宮的日子,是真的看不到頭了。

    ——

    鈞山正在紫宸殿和雲宋說事,便是雲宋叫他去查的事。

    鈞山查出那一日,王時終日都沒有出過王府,一直到第二日早上去上早朝。

    雲宋暗自嘀咕,若不是王時,那他見的是誰?

    上一世,王時難道勾結的並非北淵國王儲?還是說這一世,他還沒有勾結上?雲宋想不清楚。

    她凝眉自己想了想,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這一想,便讓她不寒而慄。

    難道,這一世,真正勾結北淵國的不是王時,而是他麼?

    她馬上問鈞山,“鈞山,算算日子,我是不是該到永安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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