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是要回宮的,畢竟相府的事情已經辦妥了。可她正好來了月事,更沒那個精力回去了。便想着在這再閒散幾日,等月事過了再回去。
雲宋翻了幾頁,突然有人推門進來,雲宋一瞧,竟是王慧。
一見到她,額角便忍不住調跳了一下。
易蘭走進來,忙賠禮,“皇上,娘娘她……”
雲宋道,“沒事。”
易蘭便道,“那奴婢去端些點心過來,剛做好的。”
雲宋點頭。
易蘭便退了出去。
王慧直接挨着雲宋身邊一坐,抄過她手中的書卷,道,“皇上看什麼書呢?”
“只是隨便看看。”雲宋不動聲色的往邊上挪了挪。
她這種時候,動一下都覺得難受,和別人捱得近更難受。
王慧嘟嘴道,“皇上來這裏找清閒,怎麼也不把臣妾帶着?臣妾在宮裏都憋壞了。”
雲宋道,“你這不是來了麼?”
王慧便要拉雲宋起來,道,“皇上,這裏臣妾是頭一次來,你好歹帶臣妾轉一轉啊?臣妾來時,在外頭就看到了,這別業裏頭包着一座小山呢。臣妾想去半山腰那間屋子,還有那個亭子,站在那裏,可以看到整個別業的風景吧?”
雲宋被王慧一拉,身下便崩了一下,讓她身體也跟着緊繃了一下,腹痛感明顯強了一下。
“你自己去轉轉,朕書還沒看完呢。”雲宋說着,不想起來。
王慧卻還要拉着雲宋一道,“去嘛,去嘛,臣妾是頭一次來,皇上應該盡地主之誼。”
雲宋身體虛軟無力,被王慧拉着已經人離了軟榻。
“娘娘想去,微臣帶娘娘轉一圈。”鈞山突然站在門口,恭敬的說道。
王慧和雲宋都怔住。
雲宋抽出自己的手臂,道,“對啊,叫鈞山帶你去。這裏的守衛都是他安排,這別業他比朕熟。”
王慧嘟嘴,明顯有些不悅。
雲宋又道,“這裏是別業,不必拘謹,你想怎麼玩便怎麼玩。有鈞山在你身邊陪着,朕也安心些。”
王慧便應了,道,“那好吧。那中午臣妾到這裏來陪皇上用午膳?”
“嗯。”
王慧便歡喜的走了出去。
鈞山走時,看了一眼雲宋,道,“皇上多歇息。”
“嗯。”
她這幾天,總是臉色發白,沒有什麼精神。鈞山原先不懂,後來休沐日,在宮外旁敲側擊的打聽,後來又看過聽過一些侍女這些事情,便明白了過來。這女郎來月事,痛經起來,有輕微的,只覺得腰痠背痛,也有痛的死去活來,連牀都下不來的。雲宋這程度,不輕不重,看應該也是很不好受的。
鈞山跟在身後,王慧在前頭跑着。
她來自江南,家裏也是大戶,亭臺樓閣的也不少見。只畢竟沒這裏闊綽,竟將山直接包在別業裏頭了。
她一路登了山,到了半山腰。上面有個書房,裏頭擺着書案,筆墨紙硯都有。平日裏有人過來,也揮毫潑墨一下。
她推開窗,站在高處,將山下別業都一覽無餘。
她閉着眼睛,道,“這裏的風都是甜的,真好聞。”
但又看她這般歡快,想着她定然還不知道相府的事情。
他昨晚便有種種猜測,只猜測歸猜測,用不着他去求證什麼。只今日,來的那兩位大人來找雲宋,他便知道了相府的事情。
原來,雲宋昨晚是去刺殺容洵去了。
多大的仇怨,要這麼做?鈞山想了很久,沒想明白。
他一直在雲宋身側的,她和容洵之間便是有政見上的不和,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更何況,他一直知道雲宋是個本性純良的。所以,更是想不明白了。
王慧回頭看他時,他正出神。
鈞山這人剛毅冷峻,平日裏一直板着一張臉,彷彿沒有表情似的。可一雙眼睛就和鷹一樣銳利,時刻保持着警惕注意着周邊的環境。這是他的職業習慣,因爲護着大魏皇上的安危呢。
王慧還是頭一回見他發呆,笑着喊他,“鈞山。”
鈞山回過神來,微微一愣,道,“娘娘叫微臣什麼?”
王慧歪頭笑,“鈞山啊!我聽皇上也這麼叫你,覺得親近些。”
鈞山尷尬了一下,沒說話。
王慧道,“你替我研磨吧,我想畫畫呢。”
鈞山又尷尬了一下,道,“微臣不會,微臣去叫別人。”
正要走,被王慧叫住了,“簡單的很呢,注意力度就行了。你過來,我教你。”
鈞山只好過去了。
王慧便教了他,道,“是不是很簡單?你力氣大,常使刀,用臂力習慣了,定然不會覺得酸的。我就不行了,小時候在爹那裏給他研磨,一會兒胳膊就酸了,非要爹親手餵我一口棗糕纔有力氣呢。”
鈞山不由勾了脣角。
她分明就是在耍賴,目的是爲了討棗糕喫呢。
王慧突然道,“鈞山,你笑了哎。你笑起來也蠻好看的嘛!幹嘛板着死人臉,別人欠你很多錢嗎?”
鈞山瞬間斂了笑意,繼續研磨。
王慧也不在意。
她小時候話就多,爲這事娘沒有少操心。就怕她被別人嫌棄,說她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可後來見別人都喜歡聽她說話,常叫別人聽了都忍不住想笑,心裏便安心了許多。想着自家的女兒,便不是走淑女這條路的,便隨了她吧。
一時想起爹孃,便有些想家了。
她坐在那裏,託着腮,看着鈞山道,“鈞山,你有家人麼?你偶爾會想家麼?”
鈞山手頓了一下,隨即道,“微臣的家人早早都過世了。”
王慧道,“這樣啊。那你一定更想他們。”
鈞山沒接話。
他不想,一點都不想。那些人生他,卻不養他,那麼小,就逼着他幹活,他有什麼想的?
王慧繼續道,“我好想我爹孃啊,不知道他們現在身體好不好,家裏哥哥嫂子有沒有吵架,我那小侄子有沒有好好唸書……”
王慧喋喋不休,鈞山繼續研磨。
過了一會兒,鈞山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