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雲是人間孤鴻影 >第一百零八章
    衛泠震驚,後來才得知明寒十六歲給自己下蠱,如今已是十年。

    最爲平靜的則是那沈離秋,他慢慢走進房間,明寒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卻總幫不上她半點忙,看着躺在牀上沒有一點血色的明寒,他心疼極了。

    而衛泠看着沈離秋如此失魂落魄得模樣,心裏不自覺的揪了一下。她此刻希望那個躺在那裏的人是自己,即使只有不到一個月的生命。

    整整一夜雲七都未曾有睡意,一直在想,明寒是有多絕望纔給自己下蠱毒,加上積鬱成疾,生命早就所剩無幾,她一直在慢慢的結束自己的生命。後來她遇到了寧鈺,生命的某一刻,黑暗中照進來一速陽光,可是後來,這陽光消失了,她生命中的黑暗更加黑。再也無法點亮。

    如果竇氏母女再安分幾個月,明寒的生命走到了盡頭,那麼竇氏母女可以一生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因爲明寒一定會將竇氏安頓。只是她想在生命的最後,再去感受那曾經讓她無法釋懷的親情,可是就是這一點念想都不給她。

    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卻有理解,雲七看着明寒,她似乎在明寒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彷彿預見了自己的結局。她對明寒生出了同病相憐之意,她們一個是墮胎,一個是棄嬰。明寒現在好不容易因爲沈離秋可以過上安穩的日子,可是生命卻走到了盡頭,上天何其殘忍。

    雲七不甘心,有什麼辦法能救明寒,七國盛會的血蓮,可是被趙琛帶回了趙國,如果現在寫信給趙琛,這一來一回的時間,明寒如何撐得了那麼久。且這血蓮如果真的有用,楚無瑟早就想法把血蓮弄來了。

    雲七找到楚無瑟,“我體內的靈力可以救她是不是?”雲七突然想到自己是瑤族人,她的靈力可以救她。

    “你覺得你連着幾次耗盡體內的靈力,是短短几個月就可以恢復的嗎?”雲七突然這般問,楚無瑟就知道她又想逆天而行的救人,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生氣。

    果然,雲七嘗試着運轉體內的靈力,確實半點沒用。

    雲七期待的看着楚無瑟,“你一定知道如何激活我體內耗盡的靈力是不是,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瑤族靈力到最高的一層時之所以可以讓人起死回生,不過是以命換命罷了。”楚無瑟的話最終還是讓雲七放棄了所有的想法。

    第二天,明寒醒來後,被告知,沈離秋因公外出一月。沈離秋不在的日子,除了送飯,明寒不再讓任何人進着秋寒小榭。

    楚無瑟也離開了齊國,楚無瑟讓雲七在沈相府等他回來。雲七很乖的在沈離秋府上,她每日望着秋寒小榭,卻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一日,雲七看到明寒出了秋寒小榭,便一直跟在明寒後面,看着明寒險些摔倒,手上的動作跟着緊張了一下。

    “你叫雲七是嗎?”明寒回頭看着雲七。

    雲七趕緊點了點頭。明寒明明是那麼淡,那麼輕柔的語氣,她卻無比緊張。

    “我聽過你。在七國盛會上,你六項奪冠,更是煞盡天下男兒。”此刻的雲七在明寒面前像個孩子般,被誇獎了,心裏還有一絲竊喜。

    “你還是以瑤族人的身份,倒真正是幫瑤族正名了一番。只是,瑤族是七國皇室何所有瑤族人的責任,不該都壓在你身上。”明寒後面又補了一句。

    “明寒。”雲七看着明寒這般淡然的模樣,半天只是叫了她的名字。

    “所有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爲了完成一個任務,完成後就會離開。”明寒笑了笑,說完便離開。

    七月的一天,明明是夏天,天空中卻突然飄起了雪花,直到到夜晚也一直下着極大的雪,像極了她被丟棄的那晚。亥時,明寒被從樹枝上積落的厚雪驚醒,。明寒突然精神倍好,沒有一點病痛的折磨,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披了個披風,走到院中,倚靠着已有厚厚積雪的鞦韆上,彷彿靠着的是沈離秋。看着沈離秋爲她種的花都早已枯謝凋零,都被裹上了厚厚的雪衣。

    無比清醒的明寒開始自言自語,“在後來的日子我皆是隨性而爲,在賭,因爲生死對我來說都可有可無,但是每次幸運的是,我都賭贏了,而我不知,這背後竟是他一直在扛着。我一直知道他在幫我,卻不知是他抗下了所有。”

    就連毀掉皇帝的遺旨也是他。因爲沈離秋,自己又多活了兩個月。

    “仔細算算今日是七月十七日的亥時,在他的府邸已住了整整兩個月。”

    明寒咳嗽兩聲,望着遠處的牆角,眼神開始渙散迷離,“今年的臘梅是提前開放了嗎?”“我竟然有個捨不得的人。”“可是我怕是等不到他了。人間值得,等...等來世,讓我爲他付出吧,他太累了。”

    隨着明寒眼睛閉上,錘下手的那一刻,口中的“離...”也終止了。

    明寒致死都不知道沈離秋動用國庫是爲了幫她尋找藥引。

    直到寅時,明寒才被發現病逝於秋寒小榭。周冷下令,不得改變秋寒小榭中任何遺物的位置,等沈離秋歸來。

    在收到周冷的傳書後,沈離秋便加急趕回來,不知累死了多少良駒。

    沈離秋歸來時,臉上的鬍渣都有了,疲倦的眼神,明顯幾日幾夜的未眠,而明寒已經離去一個日夜。

    沈離秋愣了又愣,緊緊抱住明寒,聲音滄桑又極輕,生怕吵到明寒,“寒兒,爲什麼不能再等我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最後一味藥引終是沒有,即使找到了也無濟於事,明寒的身子早已拖到極致。

    衛泠當日趕到時,看到的是沈離秋空洞的抱着明寒,聽到他說,“都走了,世間又只剩我一人了。”他臉上的絕望和無助讓人無比心疼。

    這一刻,衛泠終於明白再無人能走進他的心裏,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沈離秋,唯有這幾年來,他臉上的笑是暖的,原來只爲那個躺在那裏的人,她曾經還幻想過是自己的不懈努力,讓他不再與人那樣冷淡疏離。

    同樣站在秋寒小榭院子前的還有司空芷,她曾幾次想看看住這秋寒小榭是何人物,讓他這樣上心。她連是衛泠都曾想過,最後一刻,她見到了,是那個曾經傳言極其狠毒的妖后。所謂的妖后在五靈山靜養,而他心愛的女子死在懷中。

    司空芷見明寒總共不過兩次,一次是宴會上備受寵愛的寒妃,最後一次便是畫舫上戴着面紗。

    多年後,沈離秋沒有娶司空芷也沒有娶衛泠,而是娶了一個與明寒有幾分相似的平民女子相守一生。

    後來沈離秋與人說起明寒時,沈離秋道,“她的都要善良。”別人從來不理解,一個弒母殺父的人,一個讓整條街血流成河的人會善良。

    沈離秋多年後還是記得他與明寒初見時的模樣,走投無路的他去投靠遠房叔父,被拒絕,一個相貌甚是清秀卻身子單薄的剛及笄小姑娘,一臉冷漠的說道,“這麼大一家子的人我都養得起,還差一個文弱書生嗎?”

    他見過她許多模樣,都是冷血至極,殘忍毒辣的手段,也見過她一個人孤立無援,所有人都摒棄她的模樣,即使如此,他可以用他的生命起誓,她手上從未沾過一個無辜之人的鮮血。

    後來,他想幫她,投誠於她。他明明大他一天卻故意說小一天,一口一個的“長姐”慢慢走近她的心,有時二人甚至相依爲命,甚至惺惺相惜,在她一路護着之下,以歷朝歷代最小的年齡做上了丞相之位。

    沈離秋知道明寒極其害怕孤獨,便在那個院子種滿了她喜歡的花。

    沈離秋每每休朝時,便會在這秋寒小榭佇立許久,聞着熟悉的氣息,彷彿她還在。如今這花都開開謝謝了好幾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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