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當中萬分糾結,一直不斷地看着在前面上課講課的人,然後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姜之湄在課堂上苦思冥想,這副表情落在了坐在她身旁不遠處的王墨娥眼中,就成了一種懊惱與自責,讓王墨娥覺得,姜之湄是因爲剛剛同她起了爭執,現在回過神來感到害怕罷了。
畢竟這麼多年來她所遇見的姜之湄大多是這般膽小而又懦弱,沒有主見的樣子。
姜之湄雖然是在想些事情,但是也並非一直都在出神,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便就暫且先放了放,疏朗先生那邊剛剛講完了一篇文章,讓她們自己再理解理解。
於是她在這個空檔裏回過神來,然後非常敏銳地覺得自己旁邊有什麼聲音在嘀嘀咕咕的,還有人眼神一直黏在自己的背上,怪難受的。
果不其然,順着那目光一看——自然就是她那個冤家了。
只是王墨娥身後還坐着自家的一個妹妹,就她上次在海棠詩宴上遇到的那個粉衣少女,當時也是站在王墨娥身邊的,想必應該是與她年齡最相近的一個妹妹,才能在同一個學堂班級裏讀書,那少女今日依舊是一身粉嫩粉嫩的打扮,瞧着並無什麼出衆之處,在一襲紅衣熱烈而明媚的王墨娥身邊也顯得極爲平凡。
姜之湄想了想,那人應該是王墨娥的三妹妹,名字叫做王墨卿。
王墨卿是王家三房的女兒,是嫡女,然而在王家卻地位不高。
這主要是因爲王家三房的兒子並非王老夫人所出,而是由妾室所生,養在王老夫人名下罷了。
而那名妾室也死的早,三房的王瀟便從小就跟在主母身旁長大,身份地位自然也就低旁人一等,王瀟不得不奉承着自家大哥而活,現在也不過只混了個九品芝麻官。
於是延續到這一脈,王墨卿倒是把這一點繼承了個十有八九,總是跟在王墨娥身後,明明是個嫡女,卻表現的同庶女一般。她的性格也和王墨娥大有不同,倘若王墨娥是一團火,那她就是一攤泥。王墨娥若是討厭你,或者是見不得你,那她一定會表現得明明白白,對你處處針對。但是王墨卿不一樣,看起來平平淡淡的一個小姑娘,總是跟在自家姐姐身邊,彷彿毫無危害,需要靠人保護的樣子,平平凡凡隨處可見,你就算是惹了她,好像也不必害怕什麼,然而事實上呢?你倘若真真切切地沾染上了,那她就要麼弄髒了你的身,要麼是把你整個人陷進去。
這些事兒旁人大約是不知道的,姜之湄確是在書中看到了最後,看到了這個王墨卿是如何踩着王墨娥最終爬向了秦元正。
姜之湄再過頭看了王墨卿一眼,只見那個小姑娘也不避諱她的目光,見姜之湄看自己,甚至還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看起來還挺友好,彷彿一個溫柔無害的小兔子似的。
姜之湄轉過頭來,默默嚥下了一口口水,眨巴着眼睛下了個定論——這個小姑娘,心機頗深,是個難纏的人。
所以,爲了避免麻煩,惹不得的人,還是離遠點好。
於是她轉過頭來將注意力集中到先生剛剛講的那篇文章上,裝作仔仔細細心無旁騖地複習起來。
等到鐘聲敲響的時候,第一堂國學課也就這般過了。
中途倒是有一段時間可以休息,就在這個間隙,王墨娥不死心的又找上了門來。
人都是愛聽八卦的,女人尤其如此。
姜之湄有些不大耐煩了,轉過身來,擡頭望着王墨娥。
一高一矮,一上一下,這種時候,往往身居高處的人會更有氣勢。
王墨娥本也是帶着這種氣勢向姜之湄走來的,然而,僅僅是剛剛的那麼一句話,在此之後便就周遭沉默了下來。
姜之湄沒有回答。
講道理,她現在很沒有耐心。
這個小姑娘咋就那麼欠呢?
王墨娥見自己冷了場,姜之湄還那麼不耐煩地擡頭瞅着自己,周圍又有那麼多人看着,心下就更覺得有些難堪。
“我讓你聽好了,沒聽見嗎?”王墨娥又重複了一遍,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十分不耐煩的伸手推了姜之湄的肩膀一下。
姜之湄毫不猶豫的翻了個白眼:“你有啥話你就趕緊說,我這不是看着你聽着在嗎?你還非要我回答個‘誒,我聽着呢~’我讓你繼續講你纔講啊?講道理你咋這麼欠呢?”
“你——”本以爲姜之湄會服軟的王墨娥還沒有好放出狠話,就又被姜之湄給繞了一道,“我也不管你在這兒打什麼鬼主意,少在這兒給我裝傻充愣,胡言亂語的,今日你倘若是不把這件衣服給我交代在這了,你就別想踏出弘文館的門!”
聽着王墨娥的語氣,想必也是真的生氣了。
“別想踏出弘文館的門?”姜之湄嘆了口氣,這姑娘也太難纏了,可真煩,然後問道:“然後呢?還有呢?除了把衣服交代在這兒,你還想做什麼?”
來吧,一次性全給交代清楚了。
王墨娥聽到姜之湄這樣說了,以爲她服了軟,便愈加得意,氣焰更盛:“還有什麼?你還要給我賠禮道歉,並且保證再不許穿紅色的衣服?”
說完後,下巴擡得還越高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配上這件紅色的衣裳,彷彿一隻剛剛鬥勝的大公雞。
姜之湄本來覺得自己穿的這件衣服還挺好看的,紅色多喜氣,多洋氣,那麼明媚動人,多招眼呀。
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個兒大概是不會再穿這件衣服了,真的是移情於物,咋看咋不爽。
姜之湄又眯了眯眼,有點想罵人了。
“墨娥妹妹。”
正當姜之湄在醞釀思路和爆口粗的言辭的時候,一個十分溫柔的聲音插了進來。
王墨娥和姜之湄聽到了這個聲音,都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去。
是一位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子,打扮十分簡單,相貌也十分溫婉,站在那裏有淡淡的書香氣息,氣質恬淡,讓人覺得很寧靜。
“謝姐姐?”王墨娥開口有些疑惑,然而卻沒有了之前對姜之湄說話的那份蠻橫。
“墨娥妹妹,待會兒就要上課了,不如先回去吧。”被王墨娥稱之爲謝姐姐的溫婉白衣女子輕聲說道。
只是是她話音剛落,另一邊便又響起一聲輕哼,然後說道:“謝安書,別人的事情,你又在這裏插什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