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文景帶着調侃一般的語氣問出了這句話。
他倒是想要看看和他一樣的“實在人”姜大姑娘會開出什麼樣的價格去等價兌換自己的那條命。
姜之湄做苦思冥想狀,好好思索了三秒鐘,擡頭笑靨如花,開口回答道:“我剛剛好好地算了一下,估摸着大約一百兩,不能再多了。”
好好地算了算?
燕文景此時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他沒想到姜之湄真的能夠有膽量開的了口,定得了價,說得出話。
一百兩?
她還真把自個兒待價而沽了?
這到底還是不是一個上京城世家貴族的嫡女了?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一百兩這價格不過就是到醉春風去包箇中等的姑娘了吧?
姜之湄看着燕文景變幻莫測的表情,以爲他是對這個金額有些不滿意,於是艱難的伸出兩個指頭:“燕二公子,我真的最多,最多能這個價了……二百兩!我跟你保證,最多值這個價,絕對公平,童叟無欺,附帶還贈送我這個朋友一個,您覺得如何?”
言語之間,一派正經,帶着小小的商量與期許。
然而二百兩對於燕文景來說,真算不上什麼。
其實吧,倒不是姜之湄她摳門,而是就她目前生活狀態來看,總是要啥有啥,從來不缺錢,也沒有什麼用錢的概念。她所知道的自己目前在手上能夠拿的出來的現金好像也就只有那麼點兒了,這還是她當初出去買生辰頭面首飾的時候文氏給她的,她沒用完多餘剩下來的。
其他的錢也不是沒有,就是都不知道放到了哪裏,剩下的還有很多東西都是不動產了,看得見摸得着的擺在房間裏或者私庫裏面的東西,大部分還是首飾之類的,但是她總不能缺錢了,就拿着自己的頭面首飾出去典當了吧?
所以雖然姜之湄平日裏喫喝不愁的,但那錢都不從她自己這裏出,但凡想要拿點兒錢去幹點什麼,還是要從自己母親那裏經手,自己的私房錢也真就只有幾百兩了,雖然以前可能藏在某個地方,但是說句實話,她好像真沒找到地兒。
“姜大姑娘把自己當成什麼了?”燕文景語氣突然有些冷淡。
“什麼當成什麼了?”姜之湄感受得到那情緒的變化,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你救了我,我就回報你嘛?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嘛?然後你也不說你想要什麼,就管我問拿什麼還,我就只能猜了啊。”
姜之湄一番話說的理直氣壯,還有點憤憤不平。
這人怎麼這麼奇怪?說要報酬的是他,言語內涵的人還是他。
燕文景見姜之湄確實像真傻,把他剛剛說的話當回事兒了,只好又改口道:“罷了,剛纔那番話當我沒有說過。”
姜之湄嘆了口氣:“所以,您到底想要什麼?”
燕文景思索一瞬:“把你那個暗衛留在我那兒吧,就當是我救你的報酬。”
姜之湄疑惑:“你要十二?”
燕文景解釋:“叫什麼我不知道,反正就是那個暗衛,被一封抓到兩次的那個。”
“……”姜之湄瞬間無語。
被抓到兩次……
講道理,雖然說姜之湄這幾個暗衛在普通權貴人家那裏都還顯得身手不凡,但到了燕文景那裏,還真的就算不上什麼了。
不僅被燕文景的暗衛抓到了兩次,而且還是非常麻溜的抓到。
這一次出了事兒,竟然還跑到人家那兒去求救,也不知道該誇他護主心切,還是腦筋轉的快,懂得自己保命。
姜之湄思索了一番,也沒有立即答應,因爲在她的觀念里人不是物品,不是說要送出去就能送出去的,雖然她已經來這個世界很久了,可這個觀念卻始終沒有改過來。
外面的雨下的有些小了,只是慢慢起了風。
初夏的天,溼透了的衣裳緊貼着身體,被風一吹還是能讓人感受到涼意。
姜之湄打了個小小的顫兒,開口說道:“你讓我見一見十二,我問一問他,他若是願意留下,我便把他留下,倘若他不願意,那就勞煩燕二公子再換另外一個報酬,但凡我有的必然雙手奉上。”
燕文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就在姜之湄準備進一步討價還價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緋竹的聲音。
“姑娘——”
姜之湄轉過身去,剛準備迴應一聲,讓人緩一緩再進來,免得撞見了燕文景。
然而她一回頭,自己身旁的那位白衣少年已然不見。
這個時候,緋竹也已經出現在門口,帶着一羣丫鬟婆子打着傘衝了進來。
“姑娘怎麼在這院子裏?奴婢回來了,找了許久沒有找到姑娘,就帶着人出來找。”緋竹跑過來急急忙忙得說道,再一看姜之湄渾身溼透了,連忙指揮着一旁的小丫鬟把帶着的面巾毯子拿過來給她披上。
姜之湄倒是不冷了,於是起身:“沒什麼事兒,我們準備回去吧。”
“啊,蕙蘭姐姐。”站在亭子外面的一個小丫鬟指着躺在不遠處的蕙蘭驚訝道。
姜之湄瞥了一眼那個小丫頭,開口淡淡說道:“蕙蘭不小心受了傷崴到了腳暈倒了,我一個人扶不動她來,來兩個人幫我她擡回去,再叫了大夫來。”
是什麼情況緋竹走進了也都看得到,姑娘既然這麼說,那必然走姑娘的道理,於是吩咐人趕緊照辦:“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於是一行人擡着蕙蘭撐着傘回到了瀟湘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