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巫璃帶着阿琳娜自行去遊玩,巫珩只帶着雲昭循着留在姚思瑤身上的印記尋過去,其實小姑娘身上有他畫的護符,巫珩並不擔心,只是有些東西需要過去確認一番。
最後的地方其實離昨晚他們撿到姚思瑤的地方並不太遠,是一個村落。雲昭將車留在村外的路邊,依舊隱去身形進去。
“等等。”巫珩叫住長女,從車裏拿了把黑傘遞過去,“別淋雨。”雲昭接過,儀態萬千地行了個萬福。進了村子的地界便開始下雨了,天上籠着厚厚的鉛灰色雲層,冬日的雨如萬千銀針凌空墜落,冷得刺骨。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以爲這年月還嚴格遵守着舊日習俗的地方會是條件比較落後,不過雲昭發現這個村子其實比她想象中的更現代化一些。路是水泥路的單行車道,路旁還立了路燈,車一路開過去,發現家家戶戶基本都是大瓦房小洋樓,與想象中的泥巴小院大相徑庭。
不過想想也是,那對父母可是定的商務座,比普通車廂貴好幾倍呢,若非經濟十分富裕又喜好享受,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一般人也不會花這個錢。
這會兒家家戶戶的門都關着,之前聽女孩母親言語,今天便的祭祀的正日子,這會兒估計都在祭祀呢。
與雲昭看到的不同,巫珩眼裏無處不是纏繞的綠色,整個村子無論屋舍植物,全都被如他手裏一樣的熒熒的綠色覆蓋,天上的雨滴落下來,激起連綿不斷的綠色漣漪。
這是,生機?巫珩放開手裏的那一縷綠色,看着它融入其中。若說祭祀的山神庇佑格外深厚,倒也不是不能形成這樣的奇景。
追蹤的印記停在村子中央的祠堂裏,雲昭看了看,估計全村子的人都在這裏,仗着常人看不到,雲昭拉着巫珩尋了個視野好的二層陽臺。
祠堂裏張燈結綵紅彤彤的一片,看上去像是個婚禮現場,院子中央坐在醫用輪椅上的姚思瑤已經被換上了一身古式的大紅喜服,一左一右站着兩個十分壯實的婦女。旁邊還有幾個一看就是打扮過、胸口戴着紙紮紅花的少女,其中一個不知說了句什麼,被身邊的老人當場打了一耳光。隔得遠聽不見聲音,但云昭學過脣語,依稀讀出那女孩說的是句“老封建”。?
“這雨怎麼一股怪味?”雲昭拿手絹擦了擦手上的雨水,雨滴在手上看上去裏邊似乎有一點晦暗,但手帕上什麼都沒有,不由掩了掩鼻子,感覺不知哪裏有一股陰晦的氣息。
下面的儀式似乎已經到了尾聲,姚思瑤被送上一頂用紙花裝飾的花轎。雲昭盯着她的蓋頭看了好幾眼,那大紅蓋頭十分奢華,繡滿了金燦燦的花紋。雲昭覺得那花紋格外眼熟,看了好幾眼終於想起在哪兒見過。
呵,那不是昨天父畫的祭祀陣圖嗎!感情不是新娘是祭品啊。
不過,那些村民知道嗎?
送親的隊伍人不多,除了擡轎的壯年和四個打扮過的少女,其他都是老一輩,方纔說“老封建”的那個女孩不知是覺得不妥還是怎麼的,拿了手機出來,被長輩劈手奪了過去,老人似乎還想動手,被旁邊一個神婆打扮的人勸了下來。
那神婆穿了身大紅的寬大褂子,身上叮叮噹噹掛滿了飾品,端了碗不知什麼液體,拿手指沾了點到女孩額頭上。奇異的是,方纔還鬧騰的小姑娘立刻安靜了下來,自覺站到隊伍裏去了。於是原本還有些騷動的隊伍又恢復了秩序。嗩吶鑼鼓齊鳴,隊伍出發了。
作爲新娘的姚思瑤全程都十分順從,完全想象不出她會連夜逃離的樣子,這會兒坐在花轎上乖巧得像個娃娃,只是修飾整齊的指甲深深地掐進紅彤彤的平安果裏。
“阿父?”雲昭看了看巫珩,有些奇怪那個少女的情況,活了這麼多年,她還沒見過有什麼東西能這麼一點就叫人乖乖聽話的呢。
“是攝魂。”巫珩轉身下樓,一邊給長女解釋,“碗裏只是水,但是這裏陰氣太重。”對人類而言,陰陽平衡方是正道,人類在陰氣重的地方很容易魂魄不穩。
送親的隊伍一路吹拉彈唱,出了祠堂便往後面山上去了。山上有條便道,開不了車但是能容四人並排,七扭八拐地不知通往何處。
巫珩沒有跟着隊伍,看了看方位便帶着雲昭走了另一條路。
只是沒想到還有其他人和他有一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