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背脊發寒。”一個警員摸了摸後頸。
“想什麼呢!什麼神神鬼鬼的,你還是不是警/察了!”姚隊長皺着眉瞪了他一眼。
老大,您敢對着特管處的人這麼說嗎......
“管他是什麼,敢在我們的土地上害人,我們就該把他繩之以法!想那麼多做什麼。”姚隊長揮揮手,“都還站着幹嘛,材料整理好了嗎?等慕華回來了就開會!”
一羣人頓時作鳥獸散。玩笑歸玩笑,在他們的地盤上以這樣的手法接連殺害三人,這個兇手足以激怒他們中任何一個警/察。
“姚隊,我有話要跟你說。”慕華一回來就將姚隊長拉進辦公室,避開還在討論案情的隊員。
“怎麼了?是那些......做的?”本身他沒多想,結果叫底下那羣兄弟這麼一說,反倒讓他想到慕華上回說華大那位巫姓老師不是人類的事了。
慕華躊躇了一下,“姚隊,我想去一下東街巫府。”
“你的意思是——”
慕華搖了搖頭:“吸血鬼不是東方的妖怪,我對他們不瞭解,我需要去確認一下。但是,除非是有人刻意製造假象,否則只有他們能做成這個樣子。以人血爲生的妖怪只有他們。”
“可是,若真與他們有關,那這個案子就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姚隊長皺着眉,這並非是軟弱或者不作爲,而是作爲帝都支隊長,他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們可以去觸碰的——不管是爲了同僚的安危還是受害人能夠儘早昭雪。?
“姚隊!”慕華急道,“你知不知那個特管處裏面就有吸血鬼,巫家是九州國唯一的吸血鬼家族,誰知道最終會查出個什麼!”
“你先冷靜一下,不見得和他們有關。你想,巫家在九州這麼多年,也沒出過什麼亂子,怎麼就突然弄出這些事?這對他們沒什麼好處。”姚隊長想了想,組織了下語言接着說。
“我知道你想說可能是以前藏得好,以前都能藏好的話,就更沒道理現在不藏了。我不懂那些......那些非人類的世界,但是既然和我們一樣生活,那想來思維方式也差不了太多。我們慣常的,一個人殺了人,還是殺了好幾個人,卻把屍體留在大庭廣衆的地方,要麼是他沒想到處理屍體這回事,要麼就是挑釁。”
“巫家經商,那個巫珩是老師,他們挑釁做什麼?除非是想自毀根基。至於說沒想到......”
“姚隊!”
姚隊長揉了揉眉心,嘆氣:“行了,等下我和你一塊兒去。”
“哎!”慕華終於露出笑容,“謝謝姚隊。”
“謝我什麼,我又不是爲了你。不過是不放過任何一點可能。”姚隊長睨了他一眼,把文件塞他手裏,“快點,開會了。”
市局的姚隊長和慕華登門的時候剛過午後,這是個對於晝伏夜出的吸血鬼來說相當於人類深夜的時間,對於巫珩而言陽光已經不足爲懼,而日常的每日睡眠也並非必須,彼時他正在書房給肇安講科爾烏斯家的族譜,門房的鬼侍送上了新的報紙。
巫珩想了一時,從記憶裏找出侍女說的人,似乎是在華大第一堂課時遇到過,那時班上一個學生因傀偶死氣影響跳樓,不知是隊長還是副隊長的那位似乎還有些靈力,頗爲敏感的樣子。
也不知此番尋來是爲何,但到底沒必要拒之門外。
“請他們......”隨手將報紙擱案上,巫珩也懶得再挪地兒,“請他們到此處罷。”這處書房並不在內院,見客倒也無妨。
“那先生,我就先回房啦。”巫肇安起身去整理書案上方纔用的筆墨紙張。
“不必。”巫珩略擡手,點了點方纔寫好的家人名冊,“先拿去看,待過完年,便讓你母親帶你回族裏。”
關於在永恆之城的家族,巫肇安這幾日只聽母親和其他幾位兄長的提過,送阿琳娜回去時兩人還約好再見。但畢竟半個月前她還是一個人類,巫府清淨人少,而阿祖與其說是異族,倒不如說更像是古代的世家貴族,又本就熟識,倒還算適應良好。要真說去一個陌生的、只有異族、還在異國的家裏生活——儘管如今那也是自己的家——還是會感到不安,畢竟家這個詞,實際上並沒有給她留下多少美好的印象。
而傳說中的血族都是離羣索居、孤獨而驕傲的生物,那麼他們會接受死賴求着成爲血族的自己作爲同族嗎?
“不必擔心。”仿舊朝圓領袍寬大的袖擺從不安的少女面前拂過,發頂被一隻大手輕輕觸碰,淡淡的血液腥香中氤氳着沉香的氣息,莫名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血族重視家族和家人。我們的生命很長,漫長的時光中,家人和伴侶是會陪伴我們度過歲月孤獨的存在。阿琳娜已經將你的消息帶回,大家都在期待與你相見,因爲你是我們的家人。”
儘管只是寥寥幾句,但巫珩似乎天生就帶着一種讓人安定的魔力,那雙烏漆幽深的眼睛望過來的時候,帶着跨越時光的悠遠和如山嶽大河般的安穩與寧靜。
“是真的嗎?”在她作爲姚思瑤的時候,從未體會過被家人期待的感受。
因爲血族初擁的力量,原本就不過花信年華的少女,如今看上去竟是不過二八的模樣,微仰着頭看過來,眼裏似乎閃爍着星光。
巫珩只是頷首,“時辰不早,先休息一時,譜牒晚些在看也是無妨的。”
“先生,肇安有個問題。”視線從不算薄的譜牒上掠過,尚未乾透的漢隸字跡如同面前的家長一般端方肅正,新生的血族問出心中疑問,“您是真的記不住人嗎?”
心下安定,本就性子活潑的少女竟也如其母一般,敢與威儀赫赫的家長打趣了。
於是巫珩便笑了,在女孩額上一點。
“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