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黃景右手一揮,一道奪目火光好像從另外一個世界被憑空拽出來一樣,幻化成絢爛的鳳羽,灼燒着空氣,以席捲之勢猛烈地朝洪山的方向奔去。
橘紅色的火光呼吸間化爲丈許烈焰,粗略一看像極了揮舞的鐮刀,蒸發着空氣,映照着這些官兵滿臉的駭人,呼嘯而來。
危急關頭,生死攸關,衝上前的人只感覺灼熱非凡,僅僅片刻汗漿就流了出來,汗水剛出現又被蒸發掉,眼看着就可以刺穿對面的身影,卻好像有一股無形的高牆將他們牢牢擋住。
咫尺的距離,卻怎樣都無法觸摸到,這種感覺既真實又虛幻。
“火系脈力?!”
洪山瞳孔急促閃爍,眼見手下使出喫奶的力氣卻進退維谷,沒有人後撤一步,便知道自己碰見硬茬子了。
這只是對方隨意一擊就有如此氣勢,看來蒼夷餘孽果然百死不僵,竟然還有這等高手。
幸好這邊接到通知的同時也彙報給司空署那些高傲的傢伙,只需再堅持一會兒,等援兵一到,修者還是應該交給那些傢伙去處理。
洪山腦海內念頭轉瞬即逝,這回他並沒有後退,作爲司馬戍衛營的都統,僅看手下的精兵就知道他絕非酒囊飯袋之徒,一番接觸下果斷下達命令。
“吞雲!”
“喏!呼……哈!”
衆將士猛地將手中戰戈刺向烈焰,無形的勁力勃然爆發,赫然化成有形的實質,火鐮呼嘯而來卻遇見看不見的阻力,像是海浪拍打着礁石,在空中盪漾出一圈圈漣漪。
“吐霧!”洪山繼續下令。
“喏!呼……哈!”
所有將士面色驟然一紅,戰戈捻轉上挑,肆虐在空中的火鐮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緩緩推向空中,在這個過程中,地面像被狂風猛然刮過,塵土飛揚,就連空氣都變得沉重壓抑起來。
不少青石磚不堪重負地發出“吱嘎”破碎的聲音,這種超自然的力量對決讓第一次接觸修者的觀戰百姓興奮不已,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懂得這場對決意味着什麼。
“咦?有些意思!”
黃景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驚奇,因爲他發現自己的脈印正在逐消散,一股看不見的力道正在猛烈分解自己的脈印。
“火鐮刃”被剋制了!
雖然很微弱,但卻是不爭的事實,黃景悚然一驚,逐漸發現不對勁,這些大周將士整個過程沒有體現出一縷脈力,也就是說……
他們是沒有踏入修行的凡人!
“這怎麼可能?”
黃景內心首次萌生一種名叫恐慌的情緒,甚至就連脈印都忘記了操控,放任之逐漸變得衰弱。
追求長生的路途本就希望渺茫,不談別人,就說他自己,如果沒有逆天機緣自己將止步於現在的境界,直到形如枯槁、身埋黃土,而普通人想要達到他目前的修爲境界又能有幾人?
若凡人可弒修士,又有幾人會執着於修行?
今日經歷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究竟是自己落伍太久還是修行界已經進步到這種程度?
洪山親眼目睹滔滔烈焰被手下將士形成的戰陣之力逐漸蠶食,表情沒有顯露絲毫自得神色,反而更加凝重喝道:“饕餮弒虎!”
“喏!呼……哈”
聲音剛落,“伏虎陣”的威力終於顯現出來,逐漸消耗火鐮的力道徒然劇增,就像有一張無形的血盆大口猛地將火鐮一口吞下,隨即又吐了出來,化成無邊火海向場中央的黃景席捲而去。
做完這一切,所有將士面色驟然一紫,旋即變得蒼白,個別人甚至連手中的戰戈都拿捏不住,其他人也是強撐着沒有倒下。
所有人都雙眼通紅地望向那個被橘紅色烈焰包圍的身影,這位老者隨手施展的脈印威力遠超平時接觸的其他修士。
烈焰中蘊藏的高溫讓大多數戰戈在初一接觸便融化變形,就好像對面站着的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頭會噴射熔焰的怪物。
場外有些膽小的百姓已經開始悄然撤離,人類可以釋放烈焰,這嚴重考驗在場人的認知能力。
而與場外看熱鬧的羣衆心態迥然不同,橘紅色的火光照耀的不僅是將士們閃爍不定的面孔,更是他們被烤得焦灼的內心。
橘紅色的烈焰將空氣蒸發出一道道漣漪,視線猶如調入水中,一切變得模糊,站着最前方的將士只感覺臉上的汗毛都被烤化了,甚至頭盔裏的頭髮都發出被燒焦的糊味兒,忍不住向後撤一小步。
緊接着,驚人的一幕發生了,自火焰中猛然伸出一隻滿是龜裂火光的大爪子,猶如拿捏一顆小石子般,看似輕輕實則一把捏在他的頭盔上。
他眼珠圓瞪,眉毛受嚴重驚嚇都跳了起來,還沒等尖叫出聲音,只見大爪子毫不費力地攥緊一握、一鬆,他便如同風中柳絮,癱軟在地上,留下一顆沾滿黃白血跡的頭盔。
“不妙!”
當洪山終於看清前方的形勢,心中“咯噔”一聲,險些驚呼出聲。
氤氳的烈焰中,黃景猶如在自己的庭院閒逛,步伐輕盈地走到手持戰戈的兵甲面前。
站在前排的兵甲不自覺後退幾步,一雙雙欲裂的眼睛死盯着那片橘紅妖豔的火幕,有人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脣,生怕從烈焰中突然蹦出一隻兇猛的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