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如今本就是鮮花着錦,所以就算帖子沒下到那裏去,有些人還是想過來,不爲別的,只爲在這宴會上多認識幾個名門望族,能爲自己的家族增光添彩。

    因此,這來的人也是格外的多,說起來這事還有個小插曲,方姨娘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了辦宴的事,還修書一封,託人遞到了將軍府上,言語中很是懇切,不提是自己想回來,只說是知道祝良宵要辦宴,擔心她年級輕,辦不好這事,她自請回來協助。

    若祝良宵是那種脾氣好,好說話的人,這也就罷了,可偏偏她可不是個那樣的人物,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她真是那種脾氣好好說話的,一開始也就不會把方姨娘送到莊子上去了。

    方姨娘那封信寫的極長,光看用詞的話,倒的確是一副爲她考慮的樣子,說什麼:“姑娘如今年級尚輕,又是個矜貴的,名聲是大事,雖然要學着操持家務,但是這麼大的宴會,若是全權由大小姐一人把控,恐怕會累壞了身子。”

    祝良宵看完了就把信隨意扔到了一邊,這裏頭可以說是通篇假話,沒一句是真的,方姨娘畢竟是府裏的姨娘,她總不可能一直把人家拘在莊子上,但是起碼現在不行,起碼現在,她要把方姨娘摁在莊子上,不讓她出來。

    春日的太陽已經很燦爛了,雨後初晴的景色很美,少女的精緻相貌在太陽底下顯得更美,眉目清秀,沒有塗上過濃的脂粉就已是容色豔麗,這位祝家小姐之前就聽說過,也聽說是個漂亮的姑娘,只可惜是個草包廢物云云,但今日得見,倒不像是傳聞所言,這姑娘雖然不見得有什麼驚人之姿、驚世之貌,卻也是落落大方的,只可惜是生在了將軍府,這才十六歲了都沒有人家敢上門問親,要不然,恐怕早就被定下來了。

    “辰王到——”只聽門房高聲唱道,衆賓客便朝着門口看去,只見辰王穿一身大紅色長袍站在門口,身後還跟着數名,每個小廝手裏都捧着一個托盤,托盤裏不是珍饈瑪瑙便是名貴字畫,讓人看了咋舌不已。

    同時心裏也不免犯起了嘀咕,這辰王怎麼對祝家如此上心,不過一個小宴,便送了這麼多東西,是該說大鄴皇室的確資源充沛呢,還是該說辰王出手闊綽呢?甚至是該說……辰王對祝家小姐不一般呢。

    祝良宵現在看見辰王就煩,這人跟上輩子一樣,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甩也甩不掉,辰王一直都覺得,娶了祝良宵就等於娶了整個祝家,就等於握住了兵權,這也就相當於半個大鄴了。

    可他光看到好處沒看到壞處,如果真娶了祝良宵就等於離龍椅一步之遙了,怎麼沒見端王動彈呢。

    上次辰王給她送了一把扇子,被她不知道扔哪去了,今天又送過來一把,祝良宵都懷疑他是不是對扇子有什麼奇怪的愛好。

    明面上,祝良宵還是照例將人迎了進來,辰王現在看祝良宵,那看的都不是她人,是自己金燦燦的未來啊。

    這回事呢,反正祝良宵也是心知肚明的,她就裝不知道的樣子,和其他客人一樣招待。

    這將軍府的景緻雖說不如徐府等地,但好歹也是京中大員的府邸,此次宴會是設在竹園,竹園便是後園中的一塊寶地,是專門隔出來辦宴的景閣,廡廊圍繞,內有中亭,只是因爲這些年來將軍府沒人興辦宴了而已。

    四周種了竹菊梅蘭,景緻清奇,頗有君子之風,雖說稱不上雍容華貴,卻是個精巧之地,那邊還有一排可供賓客休息的廂房,若是天涼了熱了,都可以進廂房來。此地四季景緻不一,卻是同等的舒適。

    其實就連祝良宵平日裏也很少到這裏來,畢竟她更喜歡待在自己的院子裏研究東西,這些宴會什麼的,她也是第一次辦,若不是要想辦法推曼語出去,她也懶得動這個腦筋。

    將軍府在銀錢方面自然是不會少的,辦宴也不會磕磣,美酒佳餚都是不會少的,因此哪怕部分賓客心裏一開始疑慮,祝家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找這麼個理由辦宴,但到這裏來了之後卻是打消了不少顧慮——說不定人家就是有錢閒的。

    畢竟這種一坐下來便有清秀婢女捧上熱茶,眼前所見、鼻尖所嗅的都是花香鳥鳴,這日子可太舒服了,一時之間,有些官職稍微低一些的賓客心裏都暗暗羨慕了起來。

    廊下,翡翠走到祝良宵身旁,小聲道:“小姐,曼語已經準備好了。”

    祝良宵不動聲色,點了點頭,“好。”

    翡翠很快退開,祝良宵聚起笑意,走到廊前,笑道:“今日小宴,本是爲慶祝我大病初癒,良宵回京不久,還望各位叔叔伯伯,多擔待擔待了。”

    這種場面話在場衆人大多聽過許多,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大家都舉起了酒杯,辰王自然也不例外,然後這個時候,婢女給他倒酒的時候忽然手抖了一下,大半杯酒液都灑在了他身上,辰王自然是有幾分惱怒,但是這麼多人在這呢,他也不好說什麼。

    再說了,那婢女本來就年紀小,又是哭的梨花帶雨,辰王雖說是個庸人,卻不是個暴虐的,婢女這麼一哭,他就不忍心了,連連擺手道:“無事無事,我去換個衣服便是。”

    這個時候,鴛鴦才恰到好處的出現,賠禮道歉道:“殿下恕罪,實在是我們的人不懂事了,這纔打擾了殿下,不如讓奴婢帶您去偏殿換一身衣裳?”

    辰王自然點頭應是,又道:“本王的侍從帶了衣裳,你隨他去取來便是。”

    也是,參加這種場合,總是要預防一下萬一出現什麼情況的,鴛鴦取來衣服,帶着辰王往偏殿去了,這一路上可謂是鳥語花香,關鍵是走着走着,還聽到了絲竹之聲。

    辰王便有些好奇,“祝府上還養了戲班子不成?”

    鴛鴦道:“是我家小姐,前些日子籠羅到一個舞姬,舞蹈是極美的,待會要獻舞給大家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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