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良宵提劍就下了馬車,下去一看只見人比之前多了一點點,正面前還有個小公子模樣的年輕人,這人古銅色皮膚,濃眉大眼,身穿一件黑衣,瞧着雖是個少年郎,卻並不文氣,反而周身透着點野性。

    那男子見從馬車上下來一個紅裙白兜帽的姑娘,看不清五官模樣,但瞧着似乎也是個美人,便翻身下馬,長劍一指,“此地是我千山寨的地盤,若是要從這裏過,需留下買路錢財!”

    祝良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朗聲道:“你確定要劫我的馬車?”

    那黑衣男子也是頓了頓,心裏打了個突,回頭卻又覺得這車隊總共也沒幾個人,不必擔心這麼多,總共只有兩個男丁,就算是再厲害,也打不過他們這麼多人。

    這麼想着,他頓覺自信,昂首擡劍,“小娘子是怕了不成?”

    怕?祝良宵怎麼可能怕?她徑直走上前,只是問道:“你們寨子可是在樹林深處的陡坡上?”

    黑衣少年愣了愣:“你……你是如何知道?莫非是同行不成?!”

    祝良宵冷笑一聲,“雖不是同行,卻比同行更糟。”

    說着,祝良宵手腕微擡,影一影二、翡翠鴛鴦同時抽刀而起,而她自己則趁着那黑衣少年怔楞的瞬間,一腳借力蹬在旁邊人的身上施展輕功,輕輕鬆鬆將那黑衣少年直接從馬上拽了下來。

    敢劫我的馬車,怕當真是活膩了。

    幾個回合之後,原本威風凜凜的衆人皆是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祝良宵更是一個人把黑衣少年揍了個鼻青臉腫,那少年被她打的只得躺在地上哀叫,祝良宵最討厭男人躺在地上跟個軟腳蝦似的模樣,只拿劍尖挑着他的下巴問:“如今山寨裏還有多少人?”

    那黑衣少年支支吾吾,不肯說。

    祝良宵就此煩了,手上稍微使了點力,那邊一個匪徒卻是咋咋呼呼喊起來:“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我們不是土匪!我們是謝家的人!女俠莫要誤會,這是我們小公子啊!”

    祝良宵:?

    她沒收了劍,而是稍微偏了點角度,挑着那黑衣公子的臉仔細看了看,最終詫異道:“難不成你是謝斐然?”

    黑衣公子也愣住了,“你認識我?”

    祝良宵盯着他的臉看了看,利索地收了劍,“起來吧,還真是謝斐然,你在這裏做什麼?”

    謝斐然茫然的趁着手臂半坐起來,因着祝良宵語氣熟稔,他又有了幾分懷疑,只得警惕的看着祝良宵:“你又是誰?我從來不知道京中有你這號人物。”

    “呵,你現在能認識我那就怪了。”祝良宵示意自己這邊的幾個人都把刀劍放下,好歹他們下手都是留了餘地的,沒把人打死,便是受傷最重的躺個一年半載的也就差不多了。

    她還真認識謝斐然。

    他是謝家的小公子,謝家家主是太常寺卿,主要是管宗族祭祀的,一般也很少會和京城裏其他官員家族有什麼接觸,謝家家主是個極爲迂腐的人,簡單來說就是個老古板,老來得了個兒子,這個兒子在他看來是幹啥啥不行喫飯第一名,謝家家主本來是想讓他繼承了自己的衣鉢,但是這小兔崽子天生反骨,也不知道是在哪看了什麼話本子之類的東西,非常崇拜祝永年,覺得他就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死作活作非要來祝家軍,他爹當然不同意。

    但是不同意也沒辦法,他真的對祝永年相當崇拜,所以哪怕他父親不同意也沒辦法,他靠自己還真的考上了祝家軍的擇選,並且大約他的確是有些天賦的,他一路升遷,前世一直到祝良宵死的時候,他已經當上了副將。

    雖然還比不上祝良宵和祝永年,畢竟這兩人姓祝,但是謝斐然作爲一個外姓人,又不是從小專門習武的,能有這樣的成就可以說是相當了不起了。

    ——當然,這是上輩子的事了。

    這輩子的謝斐然還不認識祝良宵,祝良宵也沒見過他在京城的模樣,畢竟他現在看着屬實是挺年輕的,平遼的風沙特別能摧殘人,饒是謝斐然這樣的小公子,在平遼也曬得跟個糙漢似的。

    “你……你怎麼認識我?”謝斐然還在茫然中,祝良宵已經一屁股坐在了車轍上。

    祝良宵說:“你別管我怎麼認識你的,我現在就想知道,你們爲什麼要扮成山匪?怎麼,逗悶子?”

    想想也知道謝斐然不至於這麼閒吧。

    提到這個話題,謝斐然顯而易見的有點尷尬,他跟個小雞仔似的站在祝良宵面前,慫了吧唧的說:“我不知道您是哪位女俠,但是……我們真的不是打家劫舍的,我只是想冒充千山寨的名頭,嚇一嚇過路的人。”

    “是麼?”祝良宵挑了挑眉:“還是不要想着在我面前撒謊,方纔我若是不下馬車將您們制服了,你們可是想上來搶的。”

    被她點破心思,謝斐然囁嚅着說:“我們是想…我是想先把千山寨解決了然後用這個當投名狀。”

    謝斐然知道自己年齡也大了,父親那邊的關係靠不上,父親也不會同意自己去投軍,他無論如何也想到自己該如何完成自己的願望,萬般無奈之下就想到了這個,千山寨的前身是在蜀中地區,後來京城城郊有了一些匪徒,他們集結在一起也叫千山寨,附近的居民飽受困擾,所以謝斐然就想到了先把千山寨的問題解決了,就已這個做投名狀。

    雖然他沒有說是去哪裏的投名狀,但是祝良宵猜也猜得到。

    “你們有多少人手?你劫持過路人的車馬,就是想要銀錢招兵買馬吧。”祝良宵一語戳破他的想法。

    謝斐然頓了頓,萬般屈辱的點了點頭。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既沒有面巾擋臉,這裏就在京郊,再往官路上走一個時辰就到了京城,能認出你的人不少,總不可能全京城沒有一個認識你的人吧。你若是被人發現了,你父親該如何自處?你謝家該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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