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開朗大方的姑娘,誰會不喜歡呢?

    青顰想起昨天早晨白琰如冰一般的眼神,心中又是一痛。

    祝良宵看出她又有些傷懷,便拿起一塊核桃糕吃了,毫不誇張的說,剛進嘴她就有些驚訝,這人的手藝怎麼能比市面上糕點鋪子裏賣的還要好?她三下五除二吃了兩個,最後發現盤子裏只剩下三個了,便頗有些難爲情道:“瞧我這,光顧着吃了,都沒和你說說話,這樣吧,你喫一個,我帶兩個回去給衛礪喫。”

    青顰抿了抿脣,小心翼翼打探道:“衛夫人平常和衛大人都是直呼其名的麼?”

    祝良宵有些莫名其妙:“不直呼其名還能叫什麼?難道叫子淵?可我覺得怪怪的。”

    青顰鈍鈍的點頭,人家是夫妻,怎麼能跟她和白少卿一樣呢。

    她已經很久沒有直呼過白琰的名字了,自從那次在她書房裏不小心潑了茶,害他剛寫好的滿滿一宣紙文章作廢了之後,白琰從此便不讓她叫自己琰哥哥或是直呼姓名了。

    祝良宵撐着下巴問道:“除了做糕點,你還會什麼?”

    青顰小聲數起來:“糕點、飯食、零嘴、刺繡、縫衣…四書五經…”

    “行了行了別念了。”祝良宵皺着臉,由衷道:“這些你全都會?”

    “是呀。”青顰彎了彎眼睛,“白少卿身上帶着的香囊劍穗、穿的衣裳、髮帶,全是我做的。”

    聽她的語氣,還有點小自豪。

    祝良宵卻收了笑容,忽然明白了前世青顰死之前也不敢冒險給白琰添麻煩了,那是她放在心尖尖上去愛的人,自己出了事,她甚至怕白琰會知道,會傷心難過。

    這份愛太沉重了。

    青顰沒喫那糕點,轉頭笑着問她衛大是不是很好相處,祝良宵點頭說是,後來還是沒忍住,說:“我聽衛礪說白琰這半個月以來在大理寺裏連軸轉,幾乎沒睡過一個完整覺,今天下午又淋了雨,一直在發燒。”

    青顰一愣,眼眶倏地紅了。

    難怪今晚他沒一塊來喫飯,原來是病了。

    如果是在以前,青顰一定會擔心的要命,但現在,她居然什麼都沒說,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

    祝良宵便也不再說什麼了,她雖然有意救下青顰,但是她和白琰感情上的事就不是她能插手的了,畢竟她和白琰其實也不怎麼熟。

    恰好這時紅杏也已經把牀鋪都收拾好了,祝良宵便拍了拍青顰的手,道:“睡吧,後天是七夕節,我們出去玩玩怎麼樣?”

    青顰笑着點點頭,但還是忍不住問:“衛夫人爲什麼對我……這麼好?這麼說可能給有點冒犯,但是我好像覺得衛夫人您好像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似的。”

    她說完之後就覺得自己越矩了,左右她和衛夫人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就說這些,是有些越矩了。

    接着她看見祝良宵也彎了彎眼睛,淡淡道:“……只是…看你比較投緣。”

    等到小院已經徹底恢復平靜之後,白琰才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是真的病了,去了一趟滄州之後擠壓的公務不知有多少,他連軸轉了好些天,忙到連喫口飯的時間也沒有,今天下午又淋了雨,心裏又急又氣,竟直接暈了過去。

    一直到醒來的前一刻他還覺得,自己已經這樣可憐了,他醒來的時候一定會看見青顰。

    可他醒來,屋裏黑燈瞎火的,一個人也沒有,燈也沒有。

    他喚來書童,書童正坐在門檻上打瞌睡,見他醒了,吩咐了人擺飯,他吃了幾口就喫不下,問書童青顰去哪了,書童一愣,下意識反問道:“您不是同意了將她送去衛府的麼?”

    白琰這纔想起來青顰已經去衛府了。

    他一時啞然:“她當真去了?”

    書童點頭:“去了啊。”

    白琰只覺得滿桌子的菜都沒了味道,他食不知味的幹嚼了幾口,又不依不饒的問:“她沒來看過我?沒問過我什麼嗎?”

    書童頓了頓,臉色有點奇怪:“少爺,小的說句越矩的話,您聽了莫怪,顰姑娘如今怕是一肚子的委屈,您那麼不給她面子,事後也沒說過幾句軟話,誰瞧了都要生氣的,您怎麼還能要求人家再來看您呢。”

    其實府裏有時候青顰更像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就連下人都更喜歡青顰一些,因爲她又大方又可愛,乖乖巧巧的,也從不擺架子,跟自家小閨女似的,白琰身邊這個書童跟在白琰身邊也好幾年了,每回青顰給白琰送自己做的香囊荷包之類的東西,也會順便給書童帶幾塊糕點。

    喫人嘴短,書童平時也是抓住機會就說青顰的好話。

    沒想到白琰眉心一蹙,竟是隱隱有些生氣,書童一瞧,心中只道不好,正要跪下賠罪,又聽白琰狐疑道:“她爲何生氣?”

    書童:?

    他呆住了,緩緩問道:“您……當真不知?”

    白琰抿了抿脣:“我若是知道,哪裏還會問你?”

    書童便將方芊芊的事詳細說了,但因爲他也沒在現場,並不知道青顰和方芊芊當時說了什麼,因此只知道府裏流傳最廣的版本,也就是大少爺帶回來一個陌生的姑娘,還留人家住了一晚上,第二日被青顰撞見了。

    白琰聽完之後,也是愣了愣,問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問題,“方姑娘是誰?”

    書童的表情就好像在說:您在逗我?

    他結結巴巴道:“就是您帶回來的那個姑娘啊……少爺您別是這段時間忙暈了,前兩天才發生的事怎麼就忘了呢。”

    白琰揉了揉眉心,愕然道:“她當時沒走?”

    書童和白琰對視一眼,兩邊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完了,誤會了。

    白琰對這個什麼方姑娘別說是有意思了,他恐怕連人家的臉都忘了,青顰以爲是白琰讓方芊芊留宿的,但其實白琰當時也不過只是順便讓人家進來休息了一下而已,也以爲她休息一會兒立馬就會回去,誰知道這姑娘在府裏待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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