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帝重生是發生在一個偶然的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裏夢見了整個平生。

    他夢見他剛愎自用,廢棄功臣良將,反而重用奸臣,他夢見大鄴的江山最後他人旁落,從祝永年死後,整個大鄴就走了下坡路,他成了千古昏君。

    顧崇延這輩子最在意的事情,不是女人,也不是百姓,而是皇權,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利,是萬民敬仰的虛榮。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忍受大鄴的江山拱手讓人,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最後的結局變成那樣——所以他不能讓祝永年死,他不會再聽信奸人的話,他會重用祝永年。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完全信任他們了。

    他知道祝家沒有反心,但是別人呢?別人有沒有呢?祝良宵一直不嫁,前世是他的一塊心病,對他來說就像一個隨時會炸開的火藥,這一世祝良宵已經避其鋒芒嫁給了衛礪,他失望,但覺得這樣更好。

    哪裏好?當然是祝良宵這個名字可以徹底隱去,她空有一身才能卻不再特殊,她無法頂着祝家的名字光耀門楣,甚至於她的一切光榮最後都會被加註到衛礪頭上去。

    衛家是錦衣衛,錦衣衛擁護的是絕對的皇權,所以一點問題都不會有,他覺得這樣非常完美。

    就算是現在的祝良宵不願意,那也沒有關係,他早就想到了,祝良宵又不傻,但是現在的情況,本就容不得她選擇。

    ……

    祝良宵回府之後,屁股都還沒坐熱,翡翠就來報說樂安郡主來了。

    祝良宵現在煩得要死,哪有空管什麼郡主不郡主的,聞言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隨她去,不見。”

    翡翠問道:“不見也得尋個由頭呀。”

    祝良宵隨口道:“就說我死了。”

    翡翠愣愣的點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反正到了晚上京城就開始流傳祝良宵得了那個傳染病快要死了的傳聞。

    給祝良宵氣得第二天生生多吃了一碗飯。

    她坐在院子裏左右無聊,衛礪最近在忙流民的事情,也沒空和她玩,她在宮裏又被崇文帝氣得要命,索性刷了一套劍法,看的翡翠眼睛都直了,直說她真厲害。

    沒過多久衛礪匆匆回來,收拾了幾件行李就要走,祝良宵連忙迎上去問他去哪,衛礪摸了摸她的臉,看着她這兩天因爲太多事而逐漸多出紅血絲的眼睛,說:“只去一兩天,在壽縣,不用擔心。”

    怎麼可能說不擔心就不擔心,雖然沒有傳染病,但那地方肯定有古怪啊,祝良宵想了想,小聲說:“陛下的意思,你也明白吧?”

    衛礪下意識蹙眉:“我不會同意的。”

    祝良宵倒是愣了一下:“爲什麼?這……如果真的這樣的話,其實你不喫虧的,到時候功績都是你一個人的…”

    衛礪反問道:“我爲什麼需要這個功績?”

    祝良宵頓住了。

    衛礪耐心道:“我不是武將,整這份功勳本該是你的,不是我的,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附屬品,你想做什麼我只會全力支持你,而不是搶走本該屬於你的東西。”

    祝良宵眼眶有些熱,但還是好面子,插科打諢道:“說什麼呢,你說的好像我一上戰場肯定會贏一樣,我都要飄了。”

    豈料衛礪認真的抓着她的手,說:“你在我心裏,就是最厲害的。”

    祝良宵生平第一次有了——我的眼光可真好的感覺。

    “怎麼,今天是吃了蜜糖了麼,這麼會說話?”她擡眼笑道,“我們一起去壽縣吧。”

    衛礪沒明白她的意思。

    祝良宵說:“既然陛下不想讓我的名字被人們知曉,那我就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想讓我籍籍無名?您想多了吧。

    ……

    壽縣距離京城並不遠,只是最近不只天氣冷,還下起了雨,祝良宵現在既然不打算遮掩了,也就不想坐馬車給衆人添麻煩了,乾脆利落的翻身上馬,衛礪之前習慣了,還想去扶她一下,結果還沒反應過來人家就上馬了,回頭還疑惑的看向他:“不走嗎?”

    至於那些錦衣衛,心裏雖然也是十分震驚,但也都沒有表現出來,騎個馬而已嘛,有些姑娘家也會騎的,這也不意外。

    雖然這人的病好的好像有點突然……到底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啊。

    反正他們也不敢當面去問祝良宵的。

    祝良宵很久沒騎馬了,這下子突然有了點癮,那劍鞘戳了戳衛礪,一仰頭:“要不要比比?”

    “比?”衛礪挑眉一笑。

    祝良宵摸了摸下巴,說:“就比我們誰先到地方,輸了的答應贏了的一件事情,怎麼樣?”

    衛礪先是不說話,然後狠狠一抽馬屁股,像一陣風似的躥了出去!

    “餵你耍賴!”祝良宵先是一呆,接着也大笑着追了出去。

    這才叫快意人生!

    兩人一路馳騁,祝良宵好久沒有這麼暢快的騎過馬了,山川都在自己眼前略過,可哪怕她已經很快了,還是始終和衛礪拉開了一小段距離,後來還是衛礪自己停下來等她了。

    “我輸了。”她輸也輸的坦坦蕩蕩。

    衛礪投來探究的眼神:“輸了要答應我一件事,可還記得?”

    “記得。”祝良宵點頭。

    衛礪卻賣了個關子,“你不如先說說,如果你贏了,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祝良宵歪着頭想了想:“我如果說了,你就會說和我一樣的願望了。”

    她可不笨。

    “那我們一起說。”衛礪提議道。

    “好。”祝良宵點頭。

    兩個同時開了口——“你願意爲我要個孩子嗎?”

    “我們要個孩子吧。”

    兩人說完,都愣住了。

    衛礪不確定道:“你真的……你願意?”

    祝良宵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爲什麼不願意?我們在一起,又對孩子沒有牴觸,那不如就要一個。”

    其實之前也沒有做過什麼措施來着……一下說的這麼正式反而有點古怪。

    祝良宵嘀嘀咕咕的想着,衛礪已經翻身下馬,走到她的馬前,此時此刻由於他們的比試,已經離大部隊很遠了。

    “下來。”

    “幹什麼啊?”

    “我想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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