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良宵不是沒見過比這更血腥的場面,沙場上屍山血海哪個不比這恐怖?但是她一聞到空氣中那股濃重的血腥味,胃裏就直犯惡心,心裏也悶悶的,最終還是沒忍住,捂着嘴“哇”地一聲彎着腰吐了。

    衛礪連忙扶住她,將她帶進屋裏,又把門都關好,臉上罕見的露出緊張的神色,“沒事了沒事了。”

    祝良宵吐完之後還是難受,這會整個人是真的無力地靠在衛礪身上了,她難受的要命,眼睛也溼漉漉的,手摳着衛礪的衣襬,仰着頭看他,小聲說:“我該不會真的中招了吧。”

    衛礪看她難受自己心裏也跟着難受,之前祝良宵的所謂柔弱全是裝出來的,他知道,那自然心裏就不會有什麼感覺,但唯獨看不得她落淚。

    這會是真的整個人都憔悴了。

    衛礪捏了捏她的手說:“要不要請個大夫來?”

    他們這一趟來的匆忙,沒帶大夫,祝良宵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頭昏,便說:“影一會看,讓他來吧。”

    衛礪也沒多想,便喚影一下來,影一悄無聲息下來,給祝良宵搭了脈,這越看臉上的表情就越猶豫不定。

    衛礪蹙眉問道:“可是有什麼事?”

    祝良宵也有幾分緊張,她怕自己是不是中了毒,便說:“你直說便是,早點發現了也好。”

    影一眨了眨眼睛,又頓了頓,才抱拳道:“回主子的話,屬下愚鈍,不擅長婦科……”

    婦科?

    祝良宵“啊?”了一聲,重複道:“婦科?”

    影一說:“看脈象似乎是懷孕了。”

    祝良宵:“……???”

    衛礪:“……!!!”

    兩人對視一眼,祝良宵喃喃道:“不會這麼巧吧……纔剛說了要孩子。”

    她艱澀道:“衛礪你……”

    衛礪眼角眉梢都沾着喜氣,聞言立馬湊過去貼在她脣邊問她想說什麼,祝良宵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感覺,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小腹很平坦,溫熱又柔軟。

    幾乎想象不到這裏面藏了個小生命,

    她呆呆地貼着衛礪的脣角說:“你……挺厲害的。”

    衛礪險些沒憋住。

    接下來祝良宵就發現衛礪用一種很溫柔的眼神看着她,是那種她從來沒見過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個世間珍寶。

    哼,原來懷孕了纔是你的小寶貝。

    過了好一會祝良宵才接受了自己懷孕的事實,她有種很虛幻的感覺,畢竟昨天才和衛礪說好要個孩子,並且前兩天心裏還在發愁若是她不能懷孕該怎麼辦,畢竟她有先天的寒症,而且她和衛礪成婚快一年,之前行房的時候也都沒往這方面想過,結果一下就有喜了。

    她後知後覺得緊張起來,看向影一,“孩子還好吧?”

    影一抱拳道:“從脈象上看,一切都很正常,如今月份尚小,可能會害喜,注意休息就可以。”

    祝良宵慢慢開心起來,影一識趣的離開了。

    這裏又只剩下了她和衛礪,她聲音小小的,還有點不敢置信,“這是我的孩子嗎?”

    怎麼會呢,別是影一看錯了吧?他不是說不太擅長婦科嗎?會不會錯?祝良宵恨不得立馬回京城,讓大夫好好給她看看。

    她是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兩世爲人,她還是第一次孕育出新生命。

    衛礪把她摟在懷裏,一隻手小心地托住她的腰。

    男人看着她,很輕地笑了一聲,“還能是誰的?”

    祝良宵興奮了好一會,拉着衛礪說孩子,問他喜歡男孩還是女孩,衛礪說都喜歡,祝良宵想了想說:“還是男孩比較好。”

    “爲什麼?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孩不好嗎?”衛礪摸了摸她的額前碎髮。

    祝良宵嚴肅道:“不好。”

    生女孩怎麼會好呢,若是她能成長爲大家閨秀自然是好,若是不能,豈不是又要像我這樣,永遠被多方勢力拉扯,始終無法爲了自己而選擇。

    她忽然疲憊起來了,也許孕婦就是會很容易累的,也不想多說話了,想起在平遼生死不知的父親,想起崇文帝的嘴臉,又生起氣來了,最終氣鼓鼓的居然睡着了。

    衛礪安靜地抱着她不再說話了,見她連睡着都不忘把手搭在肚子上,不禁笑了笑。

    衛礪給她按了按被角,又看了她一會,眼神裏有股說不清的情緒,他和她的聯繫,終於又緊密了一些。

    他打開門,外面的屍體已經被錦衣衛都清理乾淨了,他淡淡道:“虞家有問題,去查。”

    既然她突然有孕,那就不能徐徐圖之了,得儘快回去纔行。

    祝良宵身體不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沒什麼難受的地方了,影一給她寫了張方子,讓他嗷這個來調理,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句,說自己只是懂醫,不是婦科聖手,祝良宵還是得儘快去找大夫瞧瞧。

    祝良宵笑着點了點頭,接着忽然問:“你們可以知道父親的消息嗎?”

    影衛是服務於祝家的,但是影一和影二這樣是被撥過來跟着祝良宵了,所以祝良宵便是他們唯一的主子。

    祝良宵是覺得影一和影二向來神出鬼沒,應該也和影衛舊部有聯繫,影衛應該知道父親現在情況好不好。

    影一頓了頓,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如今……都好,並無大礙。”

    祝良宵放心了。

    畢竟就算崇文帝也重生了,他也不知道祝家有一支影衛。

    過了一會兒,影一離開,衛礪進了房間,現在雖然是早晨,但天氣比較陰沉,昏暗寂靜的環境裏他也不點燈,手裏端着一個托盤,托盤裏是早飯,很簡單的東西,只有清粥和小菜饅頭。

    他見祝良宵醒了,又是緊張萬分,扶她坐起來,“還噁心想吐嗎?”

    其實是有一點的,但祝良宵還是拍了拍衛礪的手,說自己沒事。

    結果很快就打臉了,喫早飯的時候祝良宵剛一坐到桌子前,聞到食物熱騰騰的味道就噁心,她怕衛礪擔心,強忍着去拿饅頭,結果還沒進嘴就弓着腰乾嘔起來。

    她什麼也吐不出來,只是什麼也喫不下,衛礪想盡辦法換了幾樣東西給她,但她後面幾乎是一湊近就要皺眉了,最後沒辦法,只能喝了兩口水,又回牀上躺着了,衛礪握握她的手,摸摸她的臉,她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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