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求神問仙 >第六十六章 賭注
    北方的草原上,有一處名叫逝人山的山峯,聳立在荒無人煙的草原上,無聲的注視着這片土地上的變遷。

    這座山峯不高,就是一個小山包的規模,但卻因爲周圍百餘里的平原上都沒有其他的山丘,所以被各路遊牧民和商隊當做是一處路標,至於爲什麼會叫逝人山這個明顯不吉利的名字?沒有一個人說得上來,只是從老一輩開始就一直叫這樣的名字,所以也沒人在意。

    十月的一天,一支商隊趕着千餘頭牛羊馬匹經過這裏,爲首的領隊決定背靠逝人山休整一夜,明天再趕路,上百人的商隊開始各自紮起帳篷、聚攏牲畜、升起篝火,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臨時的小型營地就出現在了山腳下。

    在這幾天裏,草原上到處在吹白色的妖風,幾十個部落都受了白災,雖然白災的規模不大,但卻尤爲的瘮人,死者被突如其來的白色妖風凍死在草原之上,死前面容居然還是栩栩如生。

    人們惶恐不安的看着一個接着一個生命消失在了白風之中,但卻又無可奈何。過往的年月裏,哪怕是最爲寒冷白毛風也會有些預兆,牧民可以判斷風季開始以及結束的時間,但妖風則不同,沒人說的清楚它什麼時候會降臨到草原之上。

    營地的火光照映在每一個旅人的臉上,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是愁苦之中還帶着一絲焦慮,麻木的雙眼看着跳動的火苗,時不時的就着一個濁酒發出一聲哀嘆。

    這兩三年來,草原上的日子是愈發的不好過了,原本穩定的氣候變得怪異了,冬季越來越冷,越來越長,而夏季時節又接連一兩個月的不下雨,大片大片的草場變成了荒漠,而七個部落之間早已因爲飢餓的問題拋棄了“止刀令”,開始了相互攻伐。

    再加上幾處大湖莫名其妙的枯竭,帶毒的苦苦草在各大草場瘋長,一次又一次的瘟疫席捲那些小部落……這片生養了草原人無數年的土地,好像越來越不適合人類生存了?

    “咦。”幾名耳目靈敏的騎手突然猛的起身,驚慌失措的向着四周望去。就在剛剛,他們居然感受到了大地有一絲微微的顫抖。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草原上沒有過地震,在這片土地上唯一能讓大地顫抖的力量,只有成羣結隊的鐵騎衝鋒!

    但隨即,巨大的地面震動讓所有人都震撼了,山在搖、地在搖、好像連天空都在顫抖,這不是鐵騎能達到的威勢,這是地變之災!

    上百名騎手驚恐的看着眼前的地變,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爲這樣恐怖的地變在不要說是草原,就是在大虞內陸上也不多見,二三百年都不見得有一回,卻沒想到被他們遇上了。

    大地在震動,馬匹在發出絕望而恐懼的哀嚎,一些膽怯的騎手與商客已經忍不住遮住自己的耳朵與眼睛,把臉深深的埋在馬鞍上,口中不斷的祈求神明保佑。

    “山!山!快看那座山!”

    山體如同被震碎的瓷器一般一點點的脫落,萬億計的泥土沙石被一股力量拋灑入了空中,將整個平原都籠罩於昏沉之中,而隨即一道巨大的裂縫在大地上蔓延開來,大有把整座山體吞喫下去的意思。

    山……要沉入大地了?

    “不對!那不是山!”一個騎手聲嘶力竭的大吼道:“那是什麼?!那是什麼?!”

    一座帶着金屬色澤的黑色金字塔自碎石之中浮現,它一直隱沒在山體之內,平靜的沉睡了千百年,塔身上,那些古老的文字符號,那些詭異卻精巧的雕刻,它們如同一雙眼睛,看着歲月變遷。

    “走,快走!”商隊的領隊已經無法忍受眼前這種駭人的畫面了,他拔出戰刀叫嚷着,使勁踢踹着自己胯下的戰馬,扯着繮繩就要離開。

    騎手們如同受驚的鳥雀一樣逃離了這裏,而隨之而來的則是這個消息如同風暴一樣席捲了整個草原。

    七個部落的首領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這裏,投向了那座屹立在這片草原之上的黑色金字塔。

    大虞中京,離衡學宮

    秦猙以刀爲杖,支撐着自己一步步的走進學宮的山門。

    他的腿骨在前幾日的戰鬥之中受了傷,不得不杵着一把刀來行走,走動之時,胸腹之間還在隱隱作痛,腿部的骨傷也只好了三四成而已。但學宮要求的入學時間是定死了的,沒有半分通融的餘地

    或者說,是對他沒有半分通融的餘地。

    和姜昭不一樣,他進入學宮不會有人迎接,也不會有獨立的一棟樓閣別苑作爲寢居,更不會有專門的老師來一對一的教導他。

    哪怕他拿着姬定公子的薦帖,也絲毫改變不了什麼。他其實不是姬定公子的人,甚至都不算是他門下的食客,他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就僅僅只是一張薦貼。這樣卑微的身份,自然沒有人會重視他這個西秦來客,

    但他覺得無所謂,起碼自己能夠站在這裏就夠了。

    從鎮戎三千戶爬到西秦大軍,從贏卯將軍的帳前小卒爬到西秦最年輕的秦騎尉,他從來只缺一個機會,爲了一個機會,他十一歲就可以潛伏西戎荒野,爲西秦大軍探路,爲了一個機會,他可以捨生忘死的無邊無際的西戎大軍之中爲贏卯的鐵騎趟出一條血路。

    而當贏卯將軍把一封金印遞到自己的面前時,他一生之中最大的一次機會終於來了!

    贏卯,這個對他亦師亦父的男人告訴他,作爲一個非老秦人出身的雜姓鎮戶,他秦猙一輩子最高的位置就是爬到秦騎尉這個勉強入流的小官,而騎將、尉長、行軍司馬、大將軍、左右庶長這些顯赫的官職則和你這個雜姓鎮戶沒有一點關係!

    那天晚上,贏卯死死握着他的手,告訴他去中京,去學武。如果不想一輩子籍籍無名的死在秦戎邊境的荒野上,如果不想一輩子被那些高門子弟踩在腳下,那就去搏一把,輸贏成敗非天定。

    姬定姬離,以江山爲賭桌,以諸侯爲棋子,而他能押上賭桌的東西只有自己,所以他每一次都要贏,因爲失敗了就是死,死的時候連個爲他哭喪的人都沒有。

    站在離衡學宮的高大的山門下,秦猙深呼一口氣,隨後再沒有半分猶豫的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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