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箏鳴沒回琉璃仙境,直接去藏素還真金像的地方,蹲劍雪。

    只聽見劍擊在金身上幾聲清脆的聲音,金光四散,一道光從裏頭化出,論箏鳴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伸手一抓。

    劍雪低頭看着胳膊上一隻修長乾淨的手。

    劍雪:她到底是怎麼抓住的?

    論箏鳴手不鬆:“特意等你的,走,喝口茶去。”

    劍雪語帶歉意:“吾有要事,待改日……”

    論箏鳴:“一杯茶而已,就當歇上一口氣。”

    聽論箏鳴這麼說,劍雪也不好再推拒。

    論箏鳴擺出無賴臉:“走啦走啦。”

    離此處不遠處,有一亭子,石桌上茶水已倒好兩杯,茶水正溫,適宜入口。

    劍雪看了看亭中茶水,又看了眼論箏鳴,見她一臉溫和的笑意,好像真的是特意等他,知他一路忙碌,連杯飲茶的時間都無,事情她又插不上手,只能贈予一杯茶。

    劍雪被自己腦補的友情感動了,不帶猶豫,一杯茶下肚,味道還是熟悉的暮雪夜梅的味道,只是好像多了點什麼。

    劍雪沒細想,滿心只有封禪那檔子糟心事:“或許你說的對,吾需破迷障。”

    論箏鳴將另一杯茶飲下,沒說別的,只是安慰他:“有時堪不破也不能強求。”

    劍雪眉間愁思不得解,湛藍若晴空的雙目中也充滿凝重,比之當初滿身自由的劍雪,多了很多東西。

    “暫別,若有機會,來日再聚。”

    “請。”

    論箏鳴看着劍雪匆匆而去的身影,她是在此特意等他的不錯,可也不僅僅只是給予朋友一杯茶,關鍵時刻可保命啊,衣袖一拂,茶具盡收,只餘石桌上的藥沫,暗述經過。

    論箏鳴許久未見素還真,覺得是時候去探望一下,回到素還真金身藏身之地,恰好和六醜廢人碰上。

    論箏鳴:好巧哦,老談你也來看素還真啊。

    六醜:好久沒見這人,這人怎麼一頭白髮了。

    兩人免不了的寒暄兩句,同入屋內。

    屈世途在素還真金像面前糾結的團團轉。

    “這到底是解了,還是沒解?”

    論箏鳴上前,伸手敲了敲金封,沉穩開口:“實心的。”

    屈世途:……不是實心的還是空心的嗎?

    六醜出主意道:“屈世途若是怕金封未解,再讓弦中君砍上一劍便是。”

    論箏鳴壞心眼的附和:“六醜先生說的對,一劍下去,就知道到底是實心的還是空心的了。”

    金封裏的素還真:……

    素還真無奈在裏頭敲敲金封,這一敲沒嚇到論箏鳴和六醜,反而把屈世途嚇了一跳。

    屈世途拍拍胸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素還真:“勞好友掛心了。”

    論箏鳴看到素還真的金身,腦回路又神奇起來,指着素還真的金像和一旁六醜說:“吾一直想說了,鄧九五真有錢,那麼大塊金子說不要就不要了。”

    六醜習慣了論箏鳴的偶爾脫線,淡定道:“這是吾等所不能理解的。”

    論箏鳴深以爲然。

    素還真:你們關注點竟然是鄧九五真有錢嗎?不該關心下我下一步的打算嗎?

    當然閒話歸閒話,正經事還是要討論的,素還真隔着金封,和外頭的自家師弟,自家管家,自家好友,設下一場局。

    “到時就有勞好友將地理司引來,向他透露出吾金封未解,性命堪憂的消息。”

    “六醜先生就在此處,與吾配合。”

    “吞佛童子之事吾心有不安,就只能辛苦箏鳴好友前往了。”

    各人應下,分頭行動。

    圓教村寒風颯颯,枯葉飄零,似爲這場宿命之戰,奏響一曲悲歌。

    風吹起劍雪的衣袖,背上那把蓮讞在劍鞘之中嗡鳴不止,劍雪闔目,再睜眼,眼中只剩下堅決。

    對立而站的吞佛童子,眼神狂傲,笑聲嘲弄,聲音迴響在這片空寂的村落。

    “汝是爲吾,或是爲他,一劍封禪。”

    熟悉的場景,還是相同的人,只不過對面的人,再也不會變回一劍封禪,本是白首相交,性命相托的摯友,卻只餘拔劍相殺這一條路。

    劍鋒交鋒,劍雪蓮讞出鞘,吞佛手執殺誡,眨眼見兩人已過十幾餘招,劍雪劍勢不落下風。

    此時雨勢滂沱,論箏鳴撐傘站在一處隱蔽之地,斂氣靜觀這一場屬於劍雪的戰鬥。

    雨滴落在劍雪發間,劍雪杵劍而立,吞佛亦未動作,方纔幾招之下,各人心中有數。

    霎時,兩人各出極招。

    “逢魔之月。”

    “梅魂葬月。”

    雨泠泠,冷鋒交擊間劍雪留情,吞佛抓住那一瞬,火舌襲過,劍雪手上已是鮮血淋漓。

    劍雪臉上皆是雨水,身形微晃。

    吞佛又以話擾劍雪之心:“不肯出全力,汝還在盼望着什麼嗎?”

    “劍雪。”

    那一聲劍雪讓劍雪亂了心,又是一劍伴火攻來,劍雪身上覆添劍傷,腳下不穩退了兩步,此時疼痛卻堅定了劍雪之心,在吞佛背對之時,一劍刺出。?

    吞佛負傷卻猶不在意,一聲聲劍雪,惹動了劍雪的怒意。

    “你不夠資格這樣叫我。”

    “哦,一劍封禪才能喚汝劍雪嗎?吾不是他嗎?”

    話音落,吞佛童子變回一劍封禪的樣子,企圖再亂劍雪之心。

    “你夠配是嗎?”

    “好酸的一句話,汝又能如何,哈哈哈。”

    又是一場劍的交鋒,劍雪心思在戰中逐漸轉沉,出劍也不再留情,劍鋒冰銳,劍中透露殺意。

    兩人越戰越狂,在雨幕之中,只能聽見劍與劍交接之聲,吞佛不再出言,劍雪也越發沉默,兩人這一戰打了許久,兩個人都傷痕累累。

    少了朱厭的吞佛,終究是不敵蓮讞在手的劍雪,殺誡斷,一劍刺入吞佛心口。

    論箏鳴偏過頭不忍再看,握着傘的手逐漸收緊。

    劍雪看着變回一劍封禪的吞佛,幾聲爲什麼,是心中難以掩飾的痛苦,聽者亦是扎心之痛。

    劍雪焦急:“你今生尚未有結束,我找人爲你療傷。”

    劍雪已經卸下了所有防備,滿心都是要救一劍封禪,吞佛拔出刺入胸口的劍,在他低沉的聲音中,一劍穿過劍雪心口。

    “赦道開啓了。”

    “爲……”

    “我騙你的,傻劍雪。”

    劍雪的血不斷流出,染紅了衣衫,吞佛童子絲毫沒有留戀,帶着能開啓赦道的血,轉身化光便走。

    論箏鳴見狀,丟了傘疾步上前,劍雪眼前視線已經模糊,已經看不清楚急急向自己奔來者是誰,腦中是劍僧玄蓮的勸誡之語,心中是悔又是遺憾。

    論箏鳴替他封住穴道,先前讓他喫下了可護心脈的藥物,這一劍,應無大礙,只是血流了大半。

    劍僧玄蓮遠遠而望,低聲喃喃:“劍邪小友,你那一線生機,來了。”

    論箏鳴拾劍割腕,劍鋒極鋒利,一劍下去,血流如注,論箏鳴提氣,用內力將血逼入劍雪心口處,又從身上掏出補氣血的藥,塞入他口中。

    半數血進劍雪身體,她給自己的手腕止了血,論箏鳴覺得頭暈目眩,力氣漸漸從她體內流失,腳步也越發不穩,將儒風劍拔出撐在地上讓自己不倒,慢慢握劍的手也失了力。

    劍僧玄蓮忙上前扶住論箏鳴,論箏鳴暈過去之前見一人手執羽扇,心中明瞭他的身份,拽着劍僧的衣袖拜託道。

    “去找琉璃仙境山下,慕少艾。”

    劍僧玄蓮看着兩個都暈過去的人,搖搖扇子。

    “劍邪小友爲朋友,卻又有朋友爲了他。”

    “不過受苦的怎麼成了吾?”

    “這兩人要怎麼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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