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玉卿休息了一個時辰,驢也喫飽喝足,套了車,讓越子書和果兒坐在車裏休息,

    越子書搖頭道:“阿姑,要不您進去休息會兒,我幫忙趕車,以前在家馬車我都趕過,更別說驢車了,這一路要一直都是您趕車累壞了怎麼辦?”

    如今越子書也已經十一歲了,雖說沒有自己高,也有些少年的感覺,越玉卿想了想道:“這樣今天我在旁邊看着。”

    越玉卿坐在車裏看着越子書,他開始還又些緊張,慢慢通過越玉卿的指點,也算是駕的有模有樣了,到了傍晚時分見一個小小的村落,剛進村子,就有一個婦人極熱情的上千打招呼,笑着道:“道人可是要投宿?正巧我家有房子。”

    越玉卿疑惑的看了看那婦人,接着行禮道:“善人安好。”

    那婦人也覺得自己可能太過熱情,這才收斂了一些笑容,垮着竹籃道:“我家供奉着仙君,遠遠看了道長心裏歡喜,想讓道長去我家看看風水。”越玉卿左右看看這村落到處都有孩子戲耍的痕跡,不遠處幾家婦人給老人端飯,村子裏到處瀰漫着祥和,安心了幾分。

    越玉卿做了禮笑道:“謝善人了。”那婦人一聽心裏一喜,忙道:“我公家姓唐,前面那個青磚大房就是我家。”那婦人如何不歡喜,今日這道人住在自家,自家能得三兩的銀子,好喫好喝的伺候明日走,這可是好買賣。

    白銘軒早早的在村裏找了一戶人家安頓了越玉卿住宿,自己到里正家裏住下。

    越玉卿抱着果兒坐在飯桌前看着一桌子的菜,雖然稱不上精緻可口,但分量大,還有不少的肉菜,越玉卿見門邊趴了好幾個小子,拿出路上買的糖果給了唐家小子們,小子們吃了糖站在屋裏不出去,唐娘子連拉帶哄的才把小子們拉走。

    如今守孝越玉卿也知道鄉下口糧緊張,也不動那些葷菜,但子書和果兒畢竟小,不可斷了葷腥,子書看越玉卿往自己碗裏夾肉,搖頭道:“現今不可食,阿姑不要夾了。”越玉卿看他一臉堅決,心裏暗暗嘆氣,但也無可奈何,只能給果兒餵了不少,果兒累極了飯喫到一半便開始東倒西歪,越玉卿問主家討了熱水,給她洗漱後抱上了牀。

    那婦人提着壺水進來輕聲道:“道長,屋裏的炕頭可熱。”

    越玉卿很是感激道:“熱騰騰的,真是感謝唐善人了。”

    唐家娘子把水壺放在炕頭的爐火上道:“這些方便道人洗漱,晚上喝茶也方便。”

    炕頭很大,睡三四個人也不成問題,三人喫飽喝足洗漱好,越子書挨着枕頭就睡了過去,越玉卿強撐着精神,生怕有什麼不妥當,但扛不住睏意,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大天亮越玉卿猛的驚醒,看看身邊的越子書和果兒依然在酣睡,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也沒有半點不妥當,這才鬆了一口氣,洗了臉出門看驢安安穩穩在後院,東西也不少心裏踏實了不少,那唐家娘子見越玉卿醒了,笑道:“道人睡的可好?”

    越玉卿忙感恩道:“昨夜睡的極好,炕暖呼呼的。”

    唐娘子笑開了花道:“那就好,那就好,今早做的小米飯,道人可是喫的慣。”言語中帶着幾分討好,越玉卿忙道:“極好,極好。”

    越玉卿見唐娘子已經把早飯端了出來,便叫了越子書起牀,早飯很是一碗熱騰騰的小米飯,兩個小菜和幾個豆餅,喫飽喝足,葉玉卿拿出半吊錢給唐娘子道:“真是感激萬分,這是一些茶水錢,大家日子都不好過,總不好讓您虧了口糧。”

    唐娘子剛想拿,唐家郎君忙攔着道:“道長不要客氣,道長能來住在某家也是某的緣分福氣,這些萬萬不可。”一臉的堅決拒收,還使了兒子把驢車駕好,送了半里路這纔回家,越玉卿心裏極爲感動,回頭看了看唐家的院子,覺得以後有機會一定報答。

    唐郎君瞪了唐娘子一眼道:“那位公子已經使了三兩銀子,你怎好再拿道長的錢。”

    唐娘子不好意思的拂了拂頭髮,低聲道:“這小道很是闊氣,我這不是·······”

    唐郎君不耐煩打斷道:“既然已經收了錢,萬不可再這樣了。”

    走了一日越玉卿等人到了藍田縣,因與京城相鄰,客棧倒也不少,如今恰逢冬季,不少客棧已經關門。

    越玉卿不願意將就,找了一家看起來規模略大的客棧,門前掛着紅色燈籠,還有一些人在喫飯,越玉卿剛到門口,就見一個十三四歲的一身小廝打扮的,笑容滿面的來牽驢道:“真人可是來住店?”

    越玉卿並沒有什麼經驗,只是看外面有商旅的侍從卸貨,也知道這家店應該不錯,點了點頭。

    那小廝又喊了一個侍人來伺候驢車,越玉卿把貴重的包袱帶好,帶着越子書和越果兒進了店,店裏有個價目牌,覺得雖說略貴了些,但價格一目瞭然,要了一間中房,小廝帶着三人進去,笑着道:“咱們店有個特色,後面有個混湯,可以供客人沐浴,咱們這個混湯可是真正的溫泉水。”

    越玉卿越聽越心動,越子書也急不可耐的想洗一洗,想了想問道:“這隻有男子的混湯嗎?”

    那小廝忙道:“當然不是,我們店後面的混湯可是藍田縣最大的,快過年了不少的人都去沐浴洗漱。”

    越玉卿想了想問道:“就在後面嗎?”

    “真人只管去,就在後面,我們這屋子沒有炕因爲有溫湯子屋裏也是溫暖如春。”

    越玉卿打發了小廝,越子書聽能沐浴心情也好了不少,越玉卿把錢給了越子書讓他自己先去,看看情況。

    半個時辰越子書洗的乾乾淨淨,頭髮梳的整整齊齊,帶着笑意道:“阿姑您帶着果兒去吧,你不是有個女裝嗎?穿着只管去後院,人不少,我見不少的女眷進去沐浴,沐浴十個錢,洗頭三個錢,梳頭兩個錢,修腳五個錢,大大的浴盆,再加五個錢全身給你搓一遍,三十個錢讓您舒舒服服的。”

    越玉卿一聽心裏也癢癢,把臉上的蠟黃洗掉,又穿上乾淨的女裝,抱着越果兒小心翼翼的出了門,剛走到拐角就見茶水攤的那位公子,越玉卿忙把頭埋道果兒的脖頸處,低着頭繞過那名公子,到了後院,果然看見一個比較大的院子,上面寫着混浴,越玉卿帶着果兒到了女部,女部是一間一間的小屋子,屋子裏各有婢女。

    越玉卿找了一個兩個浴盆的房間,這家店真是講究,居然還有油布套子,只是這油布套子要加錢,越玉卿整個埋在水裏,婢女用雞蛋和皁角給自己洗頭,篦子仔細的颳着,又用乾絲瓜搓背。

    那婢女看越玉卿如此自在的做派問道:“從來沒見過小娘子,可是京城來的?”

    越玉卿睜開眼睛沒有回答,只是看了看旁邊玩着水的果兒,另一個婢子仔細的給果兒洗頭髮。

    越玉卿不經意用北方口音道:“我是燕州人,我阿兄一起走商,正準備去南邊。”燕州就是現代的北京。

    那婢子有些聽不大懂,但也明白一些意思,知道商戶有錢,更加賣力的伺候,越玉卿沐浴完只覺得重生了。

    那婢子的手十分地巧,用一根簪子就梳好一個髮型,那婢子看着眼前精緻白嫩俊俏的小娘子讚歎道:“啊呀呀,好俊俏的小娘子。”

    越玉卿看着眼前自己的銅鏡的模樣,心裏不由的想起了杏花,杏花也是梳頭手藝極巧,如今不知被賣到何處心裏一陣心酸,付了銅板帶着果兒出了混湯,一出門就看到茶水攤那位公子,也正巧從混湯出來,換了一身藍色錦緞箭袖勁裝,站在門口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奇怪讓越玉卿心裏有些害怕,忙低下頭抱起果兒往外走,進了房間關上門心裏還是有些忌憚,這人的眼神絕對認識自己。

    白銘軒深情的看着跑遠的越玉卿,嘴角微揚笑容如春風拂面溫柔似水,不遠處一個小娘子膽子極大,跑到白銘軒面前嬌羞的問道:“公子是哪家人?”

    白銘軒不做聲,只是行了禮匆忙避開。

    白母看着眼前的留信焦急不安,讓人給小添鬆綁,焦慮的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小添知道萬不能把公子找越娘子的事情說出來,低着頭不知道如何說起,白母怒道:“你到底知道什麼?如若不說我便把你打死。”

    小添驚恐的低着頭,忙結結巴巴道:“公子··公子說您給他說了一門親事,他···他覺得不行,想去嵩山書院讀書,但如今世道不穩,怕您不同意···便偷偷跑了出去。”

    白母看書信留的跟小添說的差不多,哭着坐在書房道:“既然不喜歡說與我聽便是,何故出走。”

    白家家主白衛白中書進來從白母手中看了信,嘆口氣道:“他這孤身一人倒有些膽識。”

    白母看主君進來哭訴道:“夫君,快派人把軒兒找回來,纔出去了兩日定能找回來的。”

    白中書拉着白母的手道:“他騎的是千里馬,走的是官道估計跑了三百里了,去哪裏找?再說他劍術師承墨家,不會有什麼事兒的。”

    白中書到有幾分放心自己這個小兒子,如今朝局不穩,各個人心惶惶,文官地位不高制度被破,大司馬大力提拔自己的門客,皇上也不甘示弱提拔王虎生爲西營房大將軍,又一直與先皇貴妃不清不楚。

    白中書在朝中也是戰戰兢兢生怕波及自家,小兒子出去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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