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乾乾一笑,隨後轉過身,背對着衆人拽着師父的衣袖道:“師父,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那麼多人看着呢。
他平素不是最守規矩和迂腐的人嗎?
然而師父卻好似沒聽到我的話一般,反而繼續提高了聲音:“可爲師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
這是什麼情況?
我雙眸瞪的宛若銅鈴那般大,而袁玲玲和其他茅山、嶗山的人,甚至是一些村民都被師父的高聲闊論給吸引了過來。
“師父,咱別鬧了成嗎。”我再度壓低聲音道:“在場的可還有這麼多外人。”
可師父依舊不理會我,倒是一旁的村民忍不住開口:“林先生,林小姐,你們知道喜娃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口中的喜娃就是離奇男孩。
“我們不……”
然而不知道三個字,我還沒說全乎,就被師父搶先道:“這話不是該問你們嗎。”
師父這話一出,效果可想而知。
離奇男孩老實巴交的父母,當即就不樂意了。其父更是直言道:“林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俺怎麼就聽不懂了?你是覺得這事是俺們搞的鬼?”
“不是,我師父絕不是這個意思。”這次我學聰明瞭,立馬就接過了話,不給師父一點可趁之機。
但這樣就沒事了?
顯然不是。
因爲師父竟接着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人死的這麼離奇你們不知道,屍體消失的這麼離奇你們也不知道,那在場的諸位知道些什麼呢?”
師父這話真心沒錯,但他不能這麼說。
就好比一個人長的再醜,我們也不會當面說,哇塞,你長得可真是醜的像一樁冤案。
可師父不但說了,還大有繼續下去的架勢。如此一來別說我了,就連孟朗月都忍不住開口道:“林前輩,村民都是普通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難免會反應力差一些。我們都知道你着急,但再着急我們也得慢慢來。”
袁玲玲見此情況,也想要出言勸說,可她似乎想起之前諸葛天一的事,最終她只是張了張嘴,並未說出半個字來。
“孟道長,你這話說到俺們心坎上了。你說俺們那見過這事啊。”離奇男孩的母親也隨之出言道。
“對對,我理解。”孟朗月趕忙,順勢而下:“鄉親們都彆着急,喜娃的事情我們玄門自會徹查到底,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大家就各自先回去吧。”
孟朗月的做法無疑是對的,人多嘴雜,人多生事。
先將無關緊要的人給遣散了,也方便我們後續行事,何況這些人估計也不知道什麼內幕,留下也無用。
“諸位請留步。”可讓我們都沒想到的是,這時師父又開口了。
“師父,你……這是要幹嗎?”最後幾個字,我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師父卻對我的話視若無睹:“這世上哪有那麼多離奇的事情,所有的巧合都有解釋。我懷疑兇手就藏在你們中間,所以你們不能走。”
“林先生,你說什麼!?”
“我們是兇手?我們殺了喜娃?”
“我們怎麼可能是兇手呢!”
“你這不是明擺着自己沒有本事,所以隨便冤枉人嗎。”
一瞬間,整個屋內就像是炸開鍋了一樣,七嘴八舌吵鬧不休。
這個鎮上跟我和師父的鎮不同,民風更爲淳樸一下,大家說話嗓門也更大。尤其是在如此激動的情況下,聽得我簡直震耳欲聾。
可師父卻並沒有半點收手的意思,反倒是繼續煽風點火:“難道不是你們嗎?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不過你們倒也是可以,不光將人給殺了,現在連屍體都不留下,是準備毀屍滅跡嗎?”
轟
師父這話宛若一顆大地驚雷,將本就緊張的氛圍弄得越發劍拔弩張。
有些村民甚至已經開始直接動手,上前欲抓住我師父質問:“林玄,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說誰是兇手呢!”
“對啊,你給我說清楚,我們怎麼就是家賊了。”
看着他們一個個欲衝上前,我趕忙想要將攔住,沒曾想這時孟清風卻大喊道:“快,紅線將他們圍住。”
啥?
孟朗月跟我一樣,一臉驚愕。
其他的茅山弟子更是全然沒有反應過來,袁玲玲則是愣在當場。不過她臉上卻明明白白寫着一句話林玄瘋了,這孟清風也瘋了?
敢情這茅山清心香不是讓人說真話,而是讓人陷入瘋癲的?
然而我們沒動,孟清風自己動了,幾根紅線宛若纏絲般伸展開來。隨後師父更是身手敏捷的抓住其中一端,於是乎我們幾個還沒看清到底是什麼情況。
“師父,你這是幹什麼?”我與孟朗月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
不同的是他喊的是孟清風,我喊的是林玄。
可相同的是孟清風和林玄兩人對我們的問話,都視若無睹。
“撿路引!快!”孟清風大喊道。
什麼?
我、孟朗月、袁玲玲三人雖站的最近但都是一臉茫然。
“就是地上長三尺,寬二尺的黃紙,印有豐都天子閻羅大帝發給路引和天下人必備此引,方能到豐都地府轉世昇天。上面還蓋有三枚印章。“師父出言解釋道。
經他這麼一說,我們這才低頭看到滿地都散落着這樣的黃紙,而那些村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被紅線困住後竟開始躁動不安,有些甚至發出了嘶吼,和異於常人的怪叫,看着這樣的情況我們衆人紛紛開始撿黃紙,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問。
片刻後所有的黃紙都被我們撿完。
見此師父跟孟清風互看了一眼,隨後兩人同時單手捏訣,齊聲念道:“開通天庭,使人長生。三魂七魄,回神返嬰。滅鬼除魔,來至千靈。上升太上,與日合併。三魂居左,七魄守右。靜聽神命,亦察不祥。邪魔速去,身命安康。急急如律令!”
話音落,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所有村民全部都應聲倒地。
這動靜實在太大,以至於我不得不看着孟朗月問道:“孟道長,剛剛我師父和你師父唸的是茅山什麼咒?”
對於茅山術我不甚瞭解,但是聽了那麼多次,皮毛我還是懂一些的。
只是這咒語到底是幹什麼的,我實在猜不出來。
孟朗月看着倒地的村民,也是一臉的神色肅然:“林姑娘,這是我茅山的醒魂咒,專門用來……”
“用來幹什麼?”等了許久見孟朗月也沒有繼續往下說,我忍不住着急的催促。
袁玲玲也是一臉着急,不想這時孟清風卻開口道:“是用來給被鬼製造的幻境困住的人醒魂的。”
什麼幻境?
給誰醒魂?
諸葛天一反手指了指自己:“掌門,你說的該不會是我們吧?”
“這怎麼可能。”袁玲玲當即反駁。
這次還真不是單單跟他過不起,而是事情太過離奇了。
我們所有人都被迷惑了,都需要醒魂。且不說究竟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就單單說如果真是這樣。
那我們被迷惑了什麼?
難道眼前……
“天啊,這黃紙上面怎麼有閻王爺、城隍爺、豐都縣太爺的印章呢?”其中一名撿到路引的茅山弟子驚訝的喊道。
我們不知道路引是什麼,但他口中的閻王爺、城隍爺我們可都是知道的。
所有衆人聞言,紛紛低頭看自己手上的黃紙。
我也趕忙將自己撿到的幾張黃紙都翻了個面,結果一看可不是嘛。三枚印章一枚都不少。
“我的上面也有。”我伸出手,出言道。
隨後孟朗月也點頭:“我的也有。”
袁玲玲雖未說話,但也看着我點了點頭。
“不用看了,你們都有。”師父打斷了我們衆人的話,解釋道:“豐都關有守衛,手持劍戟檢查路引。無論是誰來到這裏必遭檢查,看是否有通行證。這個通行證就是你們手裏的路引。”
豐都?
我和孟朗月率先反應過來。
袁玲玲湊上前低聲問我:“林陰陰,豐都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我臉色一白,同樣壓低聲音跟她咬耳朵:“袁玲玲豐都你沒聽過,但酆都鬼城你總聽過吧?”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傳聞中陰陽交界的地方,只要入了酆都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陰間了。林陰陰,你這話說的太瞧不起人了吧,我們嶗山……”突然剛剛還一臉不悅的袁玲玲不說了,她像是想明白了什麼,神色驟然大變:“林陰陰,你該不會是說豐都就是酆都吧?”
“嗯。”我點了點頭:“據葬經術記載,豐都別名就是酆都鬼城。”
如果可以我實在不想要點頭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啊。
袁玲玲一臉的拒絕相信,我也不敢妄言,而這時師父卻道:“袁掌門,小徒沒有說謊。你看到前面那座古式樓亭了嗎?”
“就是那個四角飛檐,漆黑山門空如宇,古意蒼茫給人一種不寒而慄之感的亭子。”
我和袁玲玲順着師父的指引擡頭望去,當真看到一個跟他描述一般無二的古式樓亭。
最終忙不迭的,齊聲點頭道:“看到了。”
“那你們再看看門前和右側外樹的碑上寫的什麼字。”師父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