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越過函谷關以後就開戰。”嬴政說道。

    至於這場戰役該怎麼打,上輩子的呂不韋也已經給出了正確規劃——挑選國力強大,但軍隊一路遠來疲乏的楚國夜間偷襲,然後坐等人心不齊的聯軍內鬥,然後散夥就好。

    是的,有正確攻略的戰鬥就是這麼輕鬆!

    明夷點點頭,想起昨夜之事,突然問道“陛下,那子嬰是你兒子?還是你孫子?”

    雖然眼前的秦王看起來眉目深邃、年輕英俊,但她可一直沒忘這裏面居住着怎樣一個“老人家”。

    關於子嬰和秦始皇的身份,這也算是個謎題了,有說是公子扶蘇的孩子的,有說是秦始皇弟弟的,還有說是秦二世胡亥的兄長的,衆說紛紜,一直沒有定論。

    嬴政脣角不快的抿了抿,冷漠道“都不是,是長安君之子。”

    他那個便宜弟弟長安君趙成蟜上輩子造反失敗以後,跑到趙國逃命去了,只落下一個不足兩歲大的嬰兒在秦國。

    大魚都逃跑了,他也懶得牽連一個孩童,就順手養在了宗室裏,沒想到兜兜轉轉,子嬰卻成了秦朝的最後一任君主。

    明夷沉思着,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這也就說得通了,畢竟以秦二世胡亥那種喪心病狂到兄弟姐妹全殺光的風格,如果子嬰真的是公子扶蘇的兒子,或者是他的兄弟,沒道理會放過一命。

    也就是這種父親有謀反罪過,自己又是宗族旁支,絕對沒有繼承皇位可能性的情況下,胡亥纔會放過他一命。

    “……不過你怎麼還沒有殺你那個弟弟長安君?”明夷不解的問道。

    長安趙成蟜謀反了整整兩次,嬴政都沒有殺他,而是剝奪爵位以後放逐到了雍地囚禁起來,和趙姬嫪毐他們一同作伴。

    蘄年宮本來是用來祭祀先祖的地方,結果現在都快成監獄了。

    “朕在先王臨死之時,答應過要留其一命。”嬴政淡淡說道,而且留着活受罪不好嗎?

    這可真是一個好兄長了,而且昨天夜裏,連對待劉邦項羽那些反叛之人,嬴政都選擇了退讓一步。

    明夷心頭軟的一塌糊塗,一把抱住嬴政,蹭蹭他的臉開口道:“陛下你真是寬以待人,史書對你誤解太大了!”

    說什麼嬴政虎狼之心刻薄寡恩!他對待親近之人明明寬容的不能再寬容了!該死的漢朝究竟抹黑了她的秦王多少!

    嬴政“……”

    嬴政反手抱了回來,鎮定的露出了一個微笑,說道:“無妨,這世間有你知我就足矣。”

    唔,明夷似乎喫軟不喫硬,那往後遇到矛盾時,可以用這套。

    此番帶兵出征的人選,秦王在斟酌了片刻後,選擇了蒙恬。

    當年忽悠蒙恬仙人庇佑、天命加身的那番鬼話時,爲了展示一點神蹟,嬴政說出了甘羅會以稚子之身不戰而得趙國十幾座城市。

    自從前幾年這個預言實現以後,蒙恬看秦王的眼神就就徹底變了,忠誠度瞬間到了上輩子效忠了幾十年以後纔到的滿級!

    如今在蒙恬眼裏,只要秦王說的,那就是絕對正確的!

    嬴政對此很滿意。

    蒙恬從嬴政繼位開始,就在中郎將的位置上待着,到如今已有五六年,也是時候提拔一二了。

    秦國的爵位官職都要用實打實的戰功來換,哪怕他是秦王,也不能明目張膽違背這條法律,而隨意提拔寵臣。

    如今這就是個拿戰功的大好機會,交給蒙恬去做再合適不過。

    五月,帶領三國聯軍攻打秦國的龐煖放棄由函谷關直驅而入,意欲繞道蒲阪、南渡黃河。

    如此,方可出其不意攻打咸陽。

    咸陽宮中,久久不動的秦王終於下令蒙恬主兵,攻打那犯秦的三國聯軍。

    城門前,秦王親自送行,目送英朗的少年將軍帶領大軍離開。

    這場戰爭,是秦王給他積累軍功的,蒙恬對此心知肚明,在跪下真心實意的感謝完秦王恩德以後,就帶領秦軍雄赳赳氣昂昂的出發了。

    然後,在蒲阪對上了遠道而來、行軍疲乏的三國聯軍。

    前線的戰報一日日的被快馬加鞭傳到咸陽宮中來。

    在遠道而來的聯軍夜晚紮營以後,蒙恬率領幾百騎兵組成了精銳敢死隊,趁着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闖進了楚軍的大營裏!

    當時正是深夜,本就遠道而來的楚人疲憊至極,因此酣睡的人事不知,受到襲擊時,幾乎有九成的楚人沒有穿上衣服,更別提穿上鎧甲提起武器反擊了!

    蒙恬就這樣輕輕鬆鬆的帶領騎兵在大營裏面如同割麥子一般過了一圈,還順便往糧倉上澆了點火油,再扔了支火把過去。

    夜裏火勢熊熊燃燒,不到數息就將敵軍全部吵醒,但穿衣套鎧甲拎武器總需要時間,等到反應過來的龐煖帶人來戰鬥時,蒙恬已經做完一切,調轉馬頭開始逃跑了。

    龐煖暴怒了想要帶領騎兵前來追擊,但……這些遠道來伐的各國之人,怎麼比得上蒙恬這種老秦人對地形熟悉!

    蒙恬輕輕鬆鬆甩開追兵離開。

    當然,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還是在後面。

    等到追擊不成的龐煖重新回到營地裏時,懵逼且痛心疾首的發現聯軍的內訐已經開始了!

    首先沒有向上彙報,自行離開的就是楚軍,燕軍首領看見連楚軍都跑了,生怕下一個秦**隊進攻的就是燕軍,到時候損失慘重的責任誰來擔?於是也立刻向龐煖猶猶豫豫的要求退軍。

    這纔剛剛打入關中之地!

    龐煖一時間爲之氣結,剛準備怒斥他們燕軍的膽小怕事,不講信用,身後的副將就開口道:“將軍,不如我趙國也撤兵?”

    ……

    空氣一瞬間安靜。

    再怎麼阻攔也無濟於事,畢竟燕**隊不歸趙國管,哪怕是作爲這次的統帥,龐煖也只能眼睜睜看着趙人遠走。

    至於剩下的趙軍,想要在此和秦軍單打獨鬥,那是純屬做夢。

    再怎麼才華橫溢的將領,也拯救不了一隻人心潰敗、士氣低迷的軍隊,龐煖最後只好無奈撤軍。

    “將軍,我等以何路回趙國?”身邊的副將問道。

    龐煖平靜擡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暫且不歸,大軍沿黃河東行,攻打齊國饒安。”龐煖冷漠說道。

    秦國暴虐無道,天下也就齊國這個不敢動刀兵的廢物國家一天天依附秦國了!

    他收拾不了秦國,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齊國!

    秦軍大勝的消息傳回咸陽,嬴政卻開懷不起來。

    原因無他,在於一封信上。

    玄黑色王袍的青年走到正在榻上小睡的少女身邊,將信件拎展平鋪在明夷面前,正對準她的眼睛。

    ——猶記你我當年在齊國稷下學宮之時,以杯酒爲諾,天地共證之誓言,如今吾已來秦國許久,爾久久不見,爲之奈何?

    ——落款,百里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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