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區繁華街道,慘烈的戰鬥已經結束,現場一片狼藉。

    身穿“忠”字服的人員,在結束戰鬥之後,並沒有得到相應的慶功宴。

    而是充當勞工人員,在親自打掃戰場。

    這裏畢竟是市區,繁華街道,每耽擱一天,整個東區的經濟收入就會下降一部分,誰也耽擱不起。

    經濟永遠是大事,這一點是永恆的道理。

    今日戰鬥結束,明日太陽依舊升起,沒有太多的理由讓人停在這裏。

    望着隊員們疲倦的臉龐,匆忙收拾戰場的身影,張問心點了一根菸,心裏有些替這些隊員們感到難過。

    荀栩從旁邊遞給他一張紙,道:“張叔,擦擦臉上的血吧,整理整理儀容儀表,吳佬等會就來了,想想這事該怎麼說吧。”

    “他聽到消息了?”

    “這麼大的事,他能聽不到嗎?”荀栩掏出手機,也不知道在幹什麼,打字飛快。

    張問心沒接話,他只是眼神疲倦默默的看着面前這些隊員,有的累倒趴在地上,已經動彈不得了。

    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

    自己也真是年紀大了,當真沒了那二十年前的日夜不息、星夜前行、以脊樑挺山河的風采。

    一場戰鬥下來,渾身痠疼,好似骨頭散架一般,只想趕緊休息休息。

    此刻整條街道,滿地的屍體和狼藉,這些屍體之中,不乏是他認識或較爲熟悉的隊員面孔。

    第四隊向來如此,永遠奔赴在前線第一位。

    死亡就像老朋友一樣經常來光顧。

    他倒不覺得自己死了會怎麼樣,只是每次戰爭下來,不知爲何,自己卻都是僥倖活下來的那個。

    想來想去,也許是老天眷顧自己吧,或者是想讓自己活着再多喫點苦。

    明明自己纔是早該死的人了,結果卻總是被那些年輕人搶在自己的前頭。

    “白髮人送黑髮人吶。”

    他吐出一口煙,望着街道上打掃戰場的隊員,依着牆壁心情沉重。

    這時,忽然從街道兩旁的住樓裏,衝出一羣市民百姓。

    這些百姓一個個的表情凝重,他們手裏拿着掃把,垃圾桶,以及各種的工具,蜂擁而至。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要求。

    僅僅一刻間,他們全都彷彿自發般,涌入到了街道上的打掃隊伍之中。

    低着頭同身穿“忠”字服的人員混在一起,埋頭苦幹,清理戰場。

    那些忙碌疲倦穿着“忠”字服的隊員,此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紛紛擡頭朝自己的隊長看過來。

    一旁的張問心看到這一幕,鼻子忽然有些發酸,年紀大了,最是看不得這種場面。

    這是百姓們,因爲太心疼這些爲了保護自己而流血流汗的人,自發做出感激的行爲呀!

    張問心的內心十分明白。

    這些人,這些年紀輕輕就死去的人。

    他們對得起“南花”的百姓,對得起東區的人民,也對的起身上這件“忠”字服。

    我們做的事,到底怎麼樣,終會有人來評價。

    天下公道自在人心。

    轉過去,張問心偷偷抹了抹眼睛,不肯讓人看見。

    但怎麼也躲不過隊員們注意的目光,看到自己的隊長偷着拭淚的動作,不少人眼眶跟着紅了起來。

    再疲倦的身體,也硬扛着不肯倒下。

    這些拿着工具來幫忙打掃的人,纔是自己在見過這麼多生死以後,還一直砥礪前行不肯服輸的動力。

    平復着心情,再次轉回身,張問心又恢復了那張鐵血漢子嚴峻的冷麪孔。

    他又點一根菸,抽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依然是不苟言笑。

    旁邊的荀栩看得清楚,嘆氣道:“張叔,少抽點菸吧,對身體不好。”

    “沒事,該死早就死了,不至於活到現在。”張問心吐出菸圈淡然道。

    荀栩此刻確實是替他擔心,但並不是僅僅因爲抽菸,而是還有另一件事。

    他想了想,道:“張叔,您還記得上次我說的事嗎?關於七隊可能頂替四隊的事情?”

    “記得。”張問心面無表情的點頭:“你當時的意思我明白,並不是吳佬想要趕我走,而是局面裏有人針對我。”

    “那等會吳佬來了,您可要注意點,別讓有心之人,拿捏了軟肋。”

    荀栩提醒着。

    張問心點頭,他心裏清楚,保護百姓歸保護百姓,這是使命。

    但自己這樣的職位,身在這般政治利益漩渦之中,豈能輕易的跳出去?

    其實他想不明白的只有一點,自己得罪的人究竟是誰,爲什麼要趕自己走?

    天高皇帝遠,“局面”的總部位置是在北區,按理說和他這個東區的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

    所以到底是誰,這麼急着想趕自己走呢?

    抽着煙,心思沉重。

    這時,從旁邊過來一位下屬,恭敬道:“報告隊長!我們從蟲人的身上,發現了一些東西,您...來看一下吧!”

    似乎情況有些複雜,下屬支支吾吾的說不太明白。

    但他臉色難看,致使張問心的心頭也跟着咯噔了一下,快步跟了過去。

    街道上幫忙打掃的居民看到張問心過來,都蜂擁而來表達感激:“張隊長,真是太謝謝您了!要是沒有您,我們這些人恐怕就遭殃了...”

    “張隊長,因爲有你們第四隊在,我們纔有今天的平安!”

    甚至還有站在飯店門口拿着勺子的老闆大喊:“張隊長,有空過來啊,我們請您喫飯!”

    “張隊長,以後您來我們服裝店,衣服隨便選,一分錢不要!”

    “好好好,你們都客氣了,保護你們是我應該做的,最近不安全,都在家好好待着,可別亂跑。”

    張問心笑着迴應。

    這個鐵面老包無論是對自己的下屬,還是上級,向來都是一副冷麪孔。

    可唯獨對着百姓會笑。

    整個東區雖然被劃分成了南北兩部分,但第七隊大多數都是在“象牙塔”裏做研究,像是大戶閨秀一樣,足不出戶。

    東區真正在外活動的,實際上都是第四隊。

    所以百姓們對張問心這個任勞任怨的隊長,可以說是喜愛有加,受人尊敬也是自然的。

    他的形象和風格,也深深影響着第四隊這羣年輕人,畢竟誰不想成爲這樣的人呢?

    這些年輕小夥子,從加入第四隊的時候,都帶着一顆爲國爲民秉持公正的心。

    但隨着時間和歲月過去,真正能做到不偏不倚的可太少了,張問心是爲數不多的一個。

    只不過在這樣的一個大爭之世,越是像他這樣一心一意做好事的人,反而越容易受到排擠。

    要不然“局面”裏,怎麼會有人想趕他走呢?

    此時張問心跟着下屬來到收屍車內。

    現場的收屍車足足來了二十餘輛,纔將蟲人的屍體全部裝起來。

    上了車,車廂裏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薰得人頭疼。

    他看到幾個下屬圍着一副屍體架,臉色蒼白,像是在議論什麼。.七

    看到隊長來了,下屬們紛紛讓開路。

    張問心明顯的感到氣氛不對勁,問道:“怎麼了?一個個臉色蒼白跟丟了魂一樣?這些玩意還能又活不成了?”

    “隊長...您看這兒。”

    其中一位下屬臉色難看,動作麻利的掀開裝着屍體的袋子,把脖子翻過來對準外面。

    張問心一看清那脖子上的東西之後,臉色駭然大變。

    從後面跟過來的荀栩也看得真切,語氣驚愕:“這...這是達蓮眼教會!”

    裝屍車內一羣活人的臉色,此刻難看的像死人一樣。

    就見在那死去的蟲人脖子上,刻着一副紋身。

    紋身的圖案是一隻眼睛下倒插着一支劍,乍一看去,好似紋身上的眼睛在黯然流淚。

    【作者題外話】:這章標題原本是:**眼教會,但提示違禁。

    細想了一下,“**”是正統的宗教,最好不能亂寫,所以改了名字。達蓮眼教會。

    晚上還會再更一章,今天萬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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