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寒暄過後,荀栩舉起手裏的杯子,起身恭敬道:“晚輩以茶代酒,多謝張叔近日不辭辛苦的照顧,他日有緣再見,縱然晚輩不飲酒,定然也要陪醉一場。”
“行了,要走就走吧,別在這礙事了。”
張問心喝光杯子裏的酒,淡然道:“佔了我們實驗室這種長時間,連下屬都有意見了,你就算賴着不走,我也要趕人了。”
荀栩知道他這說的是反話,所以笑而不語。
這個人的心思很好猜,幾乎不用轉圈就能看個明白。
但這也正是他欣賞和敬佩張問心的地方。
尤其是在這樣的環境裏,一個人能做到這一點,着實不易。
看了看時間。
荀栩覺得差不多到時候了。
他還要連夜趕回去,明天才能直接投入到工作之中。
人總是匆匆忙忙的,永遠無法在一個地方始終停下腳步。
放下茶杯,起身告別。
張問心並沒有送,只是坐在飯店門外的桌子旁,目送着面前的年輕人離開。
頭頂是昏暗的燈,耳邊是工廠鋼鐵的聲音。
眼前形形色色的人,喫着喝着,歡聲笑語不斷。
空氣中有夜風吹過,讓人感到一陣清爽。
張問心擡頭看了看,此刻是清風明月的夜,路邊酒香飄蕩。
就見荀栩搖着扇子,踏着月色,身影漸漸消失在夜幕中。
直到最後看不見了,他才收回目光,點燃一根菸,自己默默抽了起來。
離別的愁緒,在心頭盪漾開來。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低頭看着手裏改裝過的左輪槍和裝着蟲子的瓶子,心情從愁緒中,開始變得逐漸沉重起來。
沉重的原因,是關於調查蟲人入侵繁華街道的事情。
這些蟲人從哪裏出現的?
是怎麼進入繁華街道並不被發現的?
這一點必須要調查清楚纔行。
否則很可能還會有相同的事情再次發生。
當然,荀栩在做研究的幾天,他自然沒閒着。
派出第四隊隊員在繁華街道展開排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些蟲人很可能是從下水道進入市區的。
但目前這只是推測而已,具體是什麼情況,還要親自到下水道看看纔行。
喝完最後一杯酒,張問心喊了一聲:“結賬!”
一邊善於察言觀色早已看出他要離開的武東冠,聽到聲音後,忙小跑過來,報出價錢。
張問心一邊掏錢,一邊反問道:“這次沒少算吧?”
“沒有沒有,都是按照原價算的。”武東冠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
張隊長把錢遞過去,拍了拍面前年輕人的肩膀,鼓勵道:“小夥子好好努力,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多謝張隊長!”
從飯店離開,張問心把槍裝好,朝荀栩離開的反向走去。
他心裏在規劃,究竟該先從哪條下水道開始調查比較好。
此時飯店街道的兩側,旁邊一座公寓樓頂上。
距離地面大概五十米的高度左右。
在樓頂邊緣坐着三個人。
漆黑的夜色,月光冰冷,讓人心生不安。
這三個人,表情怪異。
他們全都在盯着街道上背道而馳離開的荀栩和張問心。
其中一個人笑了起來,他坐在樓頂邊緣的左側,臉埋在帽子下面,看不清面容。
僅僅通過聲音判斷,是個男子,語調厚重,但十分怪異:“走了,這兩人好像分開走的,我們怎麼辦?”
“別急,大耳朵,先說說你都聽到哪些有趣的事情?”
坐在樓頂邊緣中間的另一位男子開口說話了。
他穿着一身漆黑的風衣,領子豎起來,個子高挑,眼神十分冷峻,像是藏着冰一樣。
看面容,年齡也不過是二十多歲的樣子。
手裏拿着一把紅色的鉗子,時不時開合一下,發出“鐺”的清脆聲。
左側那被叫做大耳朵戴着帽子的男人聞聲,側了側臉,扭頭看過來。
月光下,就看到他的兩隻耳朵形狀極爲怪異,像是海螺一樣捲曲着,往外蔓延。
顯然是蟲人的能力,而且聽他們的對話,這個能力應該耳朵有關,似乎是能聽到很遠地方的聲音。
就聽他聲音沉重道:“他們找到了蟲人的弱點。荀栩今晚要回去了,張問心...不知道要去哪,但他手裏有把槍,裏面裝的是水銀彈。”
“找到了弱點...這可麻煩了。”
中間穿着風衣的男子聽到這話,捏了手中的鐵鉗,眼神逐漸眯起來。
這時,一直坐在右側沒說話的人,突然開口道:“蘇祁,你最好問問烏鴉,下一步該怎麼辦,錯過可就沒機會了。”
說這話的是一個女人。
一頭紅色的長髮,如同烈火一般。
她皮膚髮白,但白的有些怪異,像是病態的那種。
而且臉上的妝容很濃,讓人感到不舒服。
坐在中間被叫做蘇祁的男人,點了點頭。
蘇祁,目前三個A級蟲人中的一位。
他聽到這話,握着鐵鉗,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很快翻到一個備註“烏鴉”的人,點開聊天窗口,發過去一條消息。
“他們兩人分開了,荀栩發現了蟲人的弱點,估計今晚就能回到七隊,至於張問心接下來要幹什麼,還不清楚。”
消息發過去,沒一分鐘,備註“烏鴉”的人便回覆過來。
只有簡短的一句話:“不能讓荀栩回到七隊,路上殺了他,派人繼續跟蹤張問心。”
三人看到屏幕上的消息,怪笑起來。
好像找到了好玩的事情一樣。
“荀栩交給我吧,大耳朵你去跟蹤張問心。”
紅頭髮的女人率先開口,似乎比起追蹤這件事,殺人對她來說更有吸引力。
蘇祁卻搖搖頭,不同意道:“唐輕蔭,我和你一起去找荀栩,至於大耳朵,你自己去追蹤張問心,這麼小的事,做好沒問題吧?”
“沒問題!”叫大耳朵的男子坦言回答,隨後用手摸了摸自己奇怪的耳朵,像是在做保證一樣。
旁邊叫做唐輕蔭的女人卻皺起眉頭,似乎不太情願:“殺荀栩,我一個人就夠了,不用你跟着。”
“誰說我要殺了他?”蘇祁擡頭看着冰冷的月光,嘴角的笑愈發怪異。
聽到這話,唐輕蔭的面色愈發疑惑:“烏鴉不是說要殺了他?”
“烏鴉又不是老子的爹,局面裏的狗東西,和他合作,是看得起他。至於殺不殺,我自己說了算。”
蘇祁眼神冰冷:“比起殺了荀栩,我有辦法讓他生不如死。”
說着,就見他晃了晃手裏拿着的小瓶子,裏面裝着一條墨綠色的蟲子。
月色忽然被烏雲遮住,樓頂上的三個人,身影漆黑。
冷風吹過,蝙蝠在夜空中飛動,夜色讓人感到十分不安。
大耳朵轉身要離去,似乎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停下腳步回頭問:“蘇祁,那擴招人員的事情什麼時候做?再不做,還活着的蟲人,就都要被謝影和紀傅御兩個王八蛋搶走了。”
聽到這話,蘇祁卻只是淡淡一笑,問道:“這麼多蟲人,他們搶不走的,不過話說出來,現在有發現合適的人嗎?”
“有一個。”
“誰?”
“叫於禮。”
“我好像聽過他。”
唐輕蔭聞言,漆黑的眼眸轉過來,語氣若有所思道:“似乎第四隊抓了兩次都沒抓到的那個人,蘇祁你應該也聽說過。”
“聽過。”
蘇祁點着頭,從樓頂邊緣處跳下來,道:“可我印象中,他的通緝令好像是C級,連能力都還沒覺醒,找這樣的人入夥,豈不是添了個累贅。”
“也許通緝令有問題。”大耳朵接話道:“畢竟能從局面手中兩次逃掉,不可能沒有能力,若真沒有能力,更說明這個人也不簡單。”
這話說得倒對。
蘇祁想了想,道:“那就讓邱炎去找他吧,要是不願意來,就吃了他,省的最後讓給那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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