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小區是東區當時開發較早,到現在已經有些破舊的老房區了。
很多地方修繕並不及時,導致連基礎設施都嚴重老化。
住在這裏的只有兩種人。
一種是沒人要的孤家老人。
另一種是非常窮的年輕人。
年輕時則是因爲因爲這裏租房很便宜。
至於說沒人要的孤家老人,提起來讓人心寒。
張問心隱隱記得,這片小區曾面對社會招收過一個特殊的職業,就是收屍人。
這個職業其實並沒什麼神祕的,細談起來,更多的是一種無奈。
因爲居住在這片小區的孤家老人,有很多的特殊情況。
例如膝下無兒女、被孩子拋棄、自身癱瘓等等各種一時半會難以得到解決的原因。
他們被扔在這片小區裏,就像是被遺棄的同類,無人照料,也無人問津。
很多老人可能一夜過去後,就直接病死在了屋子裏。
到最後身體開始腐爛發臭時,都還沒人知道。
所以後來爲了解決這個問題,開始出現收屍人職業。
這些人專門去這種遺留老人的小區裏,時常挨個挨戶逛逛,若有人死,則爲其收屍。
有的老人會提前寫好遺書,放在屋子裏的桌上,或者某個顯眼的地方。.七
一旦自己死亡之後,收屍人便會按照他們的遺書,來完成遺願。
張問心和邵聽來到這裏的時候,正看到幾個戴着收屍人身份牌的男子,從樓上往下擡一具屍體。
這老人看起來好像剛死不久,沒有雙腿。
路過他們的時候,張問心聽到幾個人的對話,惶惶感到這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其中一個人說:“昨天李家的那個老頭剛死,今天隔壁的這個就去世了,唉。”
“我還是挺喜歡這老頭的。”
另一個人語氣裏帶着無奈:“上次來的時候,他還跟我說,到時候自己死了,擡的時候輕一點,害怕顛,我還答應了他。”
“聽說這老頭斷腿,是當年救人的時候被壓斷的,結果最後好像也沒能把人救下來,自己還賠進去了一雙腿,真是可憐。”
“我也聽說了,他活着的時候還和我聊天說起這事。”
“老頭說自己不後悔。就是再斷一次腿,還是會義無反顧去救那些人。他唯一後悔的是,自己當時沒能更快一點,要不然那兩個孩子就活下來了...”
聽着他們越來越小的聲音,張問心默不作聲,心情沉重。
他在想,自己死的那一天,會是什麼樣子。
世間形形色色,世人行色匆匆。
每個人都有起點和終點,這過程或平淡,或無味,或震撼。
至於人間到底值不值得走一趟,且走過再回頭評述。
兩人按照地址,來到4號樓,武東冠住的地方。
站在樓下,整棟4號樓不知道已經建了多久,好像是所有樓房中最破的一棟。
單是從外面看去,牆皮發黃脫落嚴重,長滿青苔。
遍佈的爬山虎藤曼甚至順着窗戶,鑽入了家中。
“去4樓。”
武東冠住在4層,兩人在樓下沒有過多停留,直接進入樓內。
一進去,就聞到樓道中,有一股特別奇怪的味道。
乍一聞,無法分辨,但若細聞,有點像是藥味。
張問心沒有細想,只是覺得,樓道里燈光實在昏暗。
走在樓梯上,頭頂的光時不時閃一下,像是短路了一樣。
“這裏的設施真夠老的,連燈都壞成這樣。”
邵聽在後面說了一句。
這時,兩人剛走到2樓,樓道內一扇門突然被推開。
他聽到動靜,瞥眼看了一下,就看到門後面站着一個老婆婆,正眼神奇怪的看着他們,也不說話。
看了幾秒,忽然又把門關上了。
“走啊,愣着幹什麼呢?”
張問心已經到了3樓,回頭看到邵聽還在下面,叫了一句。
“哦,來了。”
邵聽回過神,看着那老婆婆開門的地方,隱隱感到不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沒有細想,他跟着隊長上了樓。
樓梯兩側的過道非常奇怪,上面掛着一個板子,似乎是用來寫居民的訴求。
但怪異的是,上面密密麻麻寫着很多的字,只不過這些字的內容,實在令人費解。
張問心停下來,大致看了一眼,發現上面寫着很多類似遺言的話。
但另外還有一些,讀起來就有些令人脊背發涼了。
“如果我死了...誰能幫我收屍?”
“廁所裏天天都有老太婆哭的聲音...誰能去看看?”
“樓上已經連着剁東西好幾天了...砰砰砰的聲音,吵得睡不着覺。”
“是誰每天夜裏三點敲我家的門呢...”
“我老是會看見,昨天死去的人,今天又回來了...”
越往下讀,內容越發讓人汗毛倒立。
邵聽臉色有些難聽,嚥了咽口水:“隊長...這些內容...”
張問心倒覺得不以爲然,繼續上樓道:“這裏住着很多年邁的老人,其中肯定不乏有那些精神疾病的人,你不用想太多,上去找武東冠。”
“是...”
說不想這麼多,恐怕沒那麼容易做到。
邵聽總覺哪裏怪怪的,渾身發毛不舒服。
等來到4樓的時候,他才恍然意識到這種不舒服感究竟從哪裏過來。
這裏住的人,未免太少了。
樓道里十分破舊,垃圾堆滿,好像已經很久都沒人過來收拾。
一到4樓,空氣中那種藥味,更加濃烈了。
張問心眉頭皺着,掏出左輪,來到了武東冠所住的404,他敲了敲門。
屋子裏沒有動靜。
“武東冠?”
試着叫了一聲,還是沒有迴應。
“會不會沒在家?”
邵聽表情疑惑,張問心沒說話,往後退一步,直接擡起一腳踹門上。
“砰”一聲響,門被踢開,屋子裏一片昏暗。
隨着門打開,裏面頓時一股灰塵迎面而來。
張問心捂住鼻子下意識後退幾步,看着空氣裏的灰塵。
他很快就意識到一個令人不安的問題,這裏似乎已經很久都沒人住了。
要不然的話,不會有這麼多灰塵。
打開手機的燈光,走了進去,一進屋子,那濃烈的藥味,便充斥着整個昏暗壓抑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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