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明市的周邊地區,有一處廢棄工地,裏面能看到不少搭建了框架的爛尾樓。

    平時這裏荒無人煙,此時卻似乎很有些熱鬧。幾十上百隻的飛禽走獸躲藏在這兒,在各種磚前瓦後,偶爾自夜色中露出綠油油的眼睛。

    羣獸包圍之中,一個還算完好的房屋框架內,站着兩個人。

    其中之一有着黑色的長髮,穿着白色的長衣,正是之前賀雲舒等人通過霍利爾的法術看到的那一個人。

    另外一個的髮色稍淺,用帶頭兜的斗篷將自己牢牢裹住,五官全部藏在陰影裏面,顯得十分陰沉。在偶爾的顧盼之中,能看到他的眉心有一道菱形的胎記,乍一看就和第三隻眼睛似的。

    除此以外,這兒還擺着幾張桌子,幾張椅子,和兩張牀。

    其中一張牀上躺着一個人,正是之前從別墅裏消失的向杉。此時向杉雙眼緊閉,毫不動彈,顯然已經被人給迷暈。

    “我們的舉動還是太魯莽了。”戴着斗篷的男人小聲說,“我現在有非常不祥的預感,好像他們隨時可能找過來一樣。”

    另外一個人笑了笑。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咧得很高,幾乎咧到了耳朵根,看起來似乎精神不太正常,“找過來又怎麼樣?難道一切還能更糟嗎?”

    戴着斗篷的人稍微皺了皺眉頭,顯然不太認同,但並沒有多說什麼。

    那個穿着白大衣的男人往手上帶了兩隻潔白的手套,開始隔着手套細細撫摸向杉的臉,“果然是他。雖然他看起來和當初不太一樣了,但我還是能夠認出來,這就是他。骨骼和肌肉都一模一樣,完美得令人顫抖。”

    戴着斗篷的人忍不住稍微往遠處退了退,“現在人已經捉來了,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讓他再也不能離開我!”白大褂頓時發出了無比狷狂的笑聲,“我要將他的皮膚剝下來,將他的血肉骨骼都分開,把他的每一個部分都好好珍藏!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戴着斗篷的人嘆了口氣,用複雜的神情看着向杉。

    白大褂警惕地將向杉給擋住,“你不會想要和我搶奪他吧?”

    戴着斗篷的人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他當初欺騙我,背叛我,現在甚至很可能已經忘了我。他的死活,我一點也不想管。只不過我還有一樣東西放在他那裏,我得等他醒來後問出那樣東西的下落,你不要殺得太早。”

    白大褂聞言點了點頭,翻開向杉的眼皮,看了看向杉瞳孔的情況,“麻醉劑的劑量並不多,大約兩三個小時之內就能醒來。”

    戴着斗篷的人不再說話,將視線從他們身上移開,看向了角落的那張桌子。

    桌子上擺着一個金屬製造的鳥籠,裏面癱着一隻昏迷的胖蝙蝠。

    戴着斗篷的人將手伸進鳥籠,輕輕揉了揉小蝙蝠肥肥的身體,又取出一個竹子製成的小笛子,輕聲吹奏了一會。

    胖蝙蝠開始掙扎,有將要甦醒的跡象。

    戴着斗篷的人屏住呼吸,緊張起來,手上的動作也更加輕柔和緩,就像是在撫摸一隻小小的幼貓。

    然後他就被咬了一口。

    就這麼一口,血液便已經被這隻肥肥的小蝙蝠給吸走了不少,令他的臉色頓時又更慘白了一截。

    他只能趕緊改變了吹奏出的曲調,將那單調重複的節奏一連吹奏了好幾遍。

    小蝙蝠漸漸鬆了口,再度陷入昏迷。

    “唉。”戴着斗篷的人嘆了口氣,神色沮喪,語氣中卻又帶着一種想攻克難題的興奮,“要馴服這種奇特的生物,果然十分困難。”

    隨後他在角落的雜物堆裏取出一個罐頭,將其打開,用勺子掏出一點碎肉末,伸進鳥籠,擱在小蝙蝠的邊上。這不是普通的肉沫罐頭,是他自制的寵物零食,特別招小動物的喜歡。

    他沉澱下心情,再次取出小竹笛,打算開始又一次嘗試。

    但就在這個時候,四周的飛禽走獸們突然向他傳遞來了某一個信息。戴着斗篷的馴獸師猛地停頓下動作,轉頭看向了屋外。

    ……

    “就是這裏!”段飛舟一路拉着賀雲舒飛到這片廢棄工地的上方,此時已經是火冒三丈,手中的劍鞘都因爲被灌入了太多靈力而開始發出微光,“他們就躲在這裏!”

    賀雲舒表示,“你先放我下去,我沒有戰鬥力的,你帶着我是個拖累。”

    段飛舟這才稍微放緩了飛行的速度,尋了個安全的角落,將賀雲舒放下。

    “你真的要就這樣衝進去嗎?”賀雲舒卻還有些擔憂,“裏面可是兩個人,烈恩都沒打過他們,你一個人沒事嗎,要不要回去叫上霍利爾一起?”

    段飛舟正準備說話,四周突然起了許多異樣的響動。

    無數老鼠、無數黃鼠狼、無數野犬、甚至還有幾隻野狼,無數飛禽走獸從各個角落冒了出來,伸出利爪,張開獠牙,朝着兩人撲來。

    段飛舟站直身體,甩出劍鞘,又緊緊握住劍鞘的尾端,掄出一個大圈。

    一時之間,彷彿地動山搖。等到煙塵散去,不僅那些飛禽走獸再無蹤跡,就連周圍一圈的地皮都好像被人給刮掉了一沉。

    賀雲舒好半晌沒有說話,默默在心裏重新評估了一下段飛舟的戰鬥力。

    很顯然,之前段飛舟和烈恩打的時候,是手下留情了的。

    段飛舟收回劍鞘,深深看了某個方向一樣,顯然已經找出了敵人的位置。但他沒有馬上衝過去,而是用劍鞘在賀雲舒四周畫了一個圓。

    “這裏有我的劍氣守護,”段飛舟道,“你不要離開這個圓。”

    賀雲舒正準備點頭,耳邊突然炸起了一陣狂笑。

    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之中,那個身穿白色長衣的黑髮男人走了出來,手中的利刃在月色下閃爍着涼薄的光,卻莫名帶着一點血紅的顏色。

    那是一對手術刀。

    這個醫生打扮的傢伙在夜色從擡起了頭,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但不知道爲何,就連這雙漆黑的眼睛,也給人一種鮮紅如血的感覺,彷彿血液乾涸之後的顏色。

    “是你!”段飛舟瞬間便認出了這個在客廳中與烈恩對戰過的人影,“你還敢主動出現在我面前?別以爲我也和那隻廢物吸血鬼一樣,我三招就能打死你!”

    那白大褂發出了一連串赫赫的笑聲,“那又如何?死亡纔是最美好的歸宿。”

    段飛舟一下子被噎住了,隱約也覺得眼前這傢伙精神好像有點不正常。

    而賀雲舒的神情更是無比難看,感覺整個人都異常難受,甚至想要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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