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們被拖住了,雖然我應該是等着他們來救,但這樣一來,就等於是把生死交給了別人。”

    “雖然大腿們絕對比我專業,但我不能坐以待斃。”

    肺區與胃區的某處軌道,地鐵列車裏,姜病樹給自己打了打雞血。

    他正在折返,如今即將回到九號車廂。

    他來的時候,遇到了諸多奇怪的病人,列車裏終究一切太平。

    可折返的時候,那些之前平靜的區域,已經發生了病變。

    第九節車廂。

    姜病樹纔剛踏入這節車廂範圍,腦海裏竟忽然響起了魔性而洗腦的bgm。

    “什麼情況?姜小聲當dj了?”

    猛然響徹在腦海裏的bgm,讓姜病樹嚇了一跳。

    他隨即看到了更嚇人的東西。

    這一節車廂,正好就是那個貼着晦氣明星海報的宣傳車廂。

    聚集在這一節車廂裏的,就有一個狂熱的粉絲。

    他已經被活活渴死。

    而他身上的病,還真就是如同洗髮水廣告的臺詞一樣“同病相連”。

    和那位露出了花柳病病痕的明星——同款。

    死在病域裏的人,有可能引發新的病變規則,不過在姜病樹的認知裏,這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可他沒想到地鐵病域裏,新病變來得如此快。

    這個渴死的人,屍體就在車廂裏,但化身爲“病變”的與他一模一樣的人,正在瘋狂的跳舞。

    這正是那位明星出道選秀時的成名舞。

    動作很低俗,經典的電動小馬達式的抖胯,讓當時很多人看到的時候,表情秒變地鐵老大爺。

    配合腦海裏魔性的bgm,堪稱精神污染。

    這位被渴死的狂熱粉,似乎能將這種精神污染擴散,讓其能夠影響周圍人。

    每個人都像是着了魔一樣,跳着那魔性而鬼畜的舞步

    這一幕倒是不如上一幕那個吮吸水龍頭的女孩那麼驚悚。

    但姜病樹就是覺得看着……詭異。

    他有些不解。

    按理說,新的病變規則主要看兩方面——

    死去之人的病,以及死去之人的記憶。

    花柳病導致的規則病變,怎麼是讓人跳舞呢?

    【雖然他的病是花柳病,並不是精神系的疾病,但病域裏,形成新的病變規則,參考的就是病與個人記憶。

    如果個人經歷裏,對於某些事情過於癡迷,也會形成一些類似精神病才能造成的精神污染。

    他說癡迷的,就是成爲那位明星。繼續前進吧,你得和時間賽跑。】

    姜小聲難得的說了很多話。

    姜病樹想了想,在病域形成之前,他討厭這一節車廂。

    但病域形成之後,這一節車廂反而是最安全的。

    因爲跳舞的人們,竟然暫時驅趕了渴的執念。

    “按照冰冰姐的說法,殺死對應的執念,就能讓這節車廂裏的病變被淨化。”

    “但……還是讓他們跳舞吧,比起瘋狂的感受渴,似乎這樣更爲安全。”

    這節車廂雖然死了一個人,但不得不說,其他人卻也因此而獲救。

    只是如果他們的行爲被拍下來……大概率是社死了。

    姜病樹開始朝着下一節車廂前進。

    他也想走得快些,可在這節車廂裏,他像是精神病院裏走進了一個致病師。

    周圍的人裸露處上身,瘋狂的提臀抖胯,彷彿對着虛空打樁。

    這種精神污染,在病城其實喜歡的人很多。

    但姜病樹是個健康人。

    設想一下,當你走進一節大概五六十人的車廂。

    然後腦海裏忽然響起bgm。

    比如對於人類現階段來說還是太過超前的“辣妹兒”之類的音樂。

    然後五六十個染着奇怪病痕,頭上繫着紅頭巾的香蕉君對着你跳魔性的舞蹈……

    姜病樹經歷比這個設想更恐怖。

    頂着這些bgm,他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痛苦,短短的一節車廂,走得格外難受。

    三十秒後,他終於在顫慄中結束了這段旅途——

    往了下一節車廂。

    下一節車廂還沒有出現病變,但姜病樹覺得也快了。

    因爲這一節車廂裏,就是那個有着椿病的病人的車廂。

    強烈的惡臭氣息,加上渴的症狀,正在不斷的折磨這裏的人。

    姜病樹一眼掃過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趕緊朝着下一節車廂前去。

    他這一次,切身感受到了病域的恐怖。

    尤其是大型病域的恐怖。

    如果那個有着惡臭氣息的人死了……他的病,以及他的個人經歷,恐怕又會形成一個非常可怕的病變。

    “我必須要想辦法快點找到病因。”

    姜病樹已經有些焦慮。

    他終究還是一個萌新。一個幾天前才真正接觸到病域的新人。

    一整車近千人的死活,有可能擴散後能波及小半個肺區胃區的病域。

    這些都是重擔,他擔心自己的能力不足,導致重大危機出現。

    只是這種焦慮,很快被擱淺。因爲他進入了下一節車廂。

    扭曲詭異的景象,讓姜病樹的大腦一片空白。

    克蘇魯車廂。

    這一秒,姜病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甚至以爲自己穿越了到某個詭異的世界裏。

    這一節車廂裏,所有人變得無比的駭人。

    每個人彷彿都成了不可名狀之物。

    有人的手忽然間變得很短,但下一秒望過去的時候,這個人的手已經變得很長,似乎在手肘部位還長出了眼睛。

    也有人顯得很胖,但下一秒看過去,他已經變得如同竹竿一樣,可是眨眼間又彷彿變成了圓球。

    所有人都在不斷的變化。

    而臉上的五官,像是全部有了生命一樣,在名爲“臉”的游泳池裏,肆意的遊動。

    那些頭髮就像是一根根觸鬚一樣。

    整個車廂,近百人幾乎全是如此。

    姜病樹嚇得腿打顫。

    但恐懼讓他能夠更好的思考。

    “是那個人……是一開始那個,得了繃臉症的人。”

    這一次沒有姜小聲的提示,姜病樹自己猜到了原因。

    這下好了,假如這個病因擴散出去,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外貌焦慮了。

    人們不再有高矮胖瘦,不再有美醜。

    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不可名狀。大家都是怪物。

    車廂裏的其他人也和姜病樹第一眼反應差不多,被忽然到來的外貌變化,嚇到手足無措。

    但姜病樹很快冷靜下來。

    “這應該只是一種幻覺。”

    “這個病變規則,應該還不至於能直接改變人的基因結構。”

    想通這一點之後,他對這個死在了這一節車廂的那個人,多少是有些同情的。

    不可否認,外貌對人生是有相當程度的影響力的。

    但他是受益者。

    因爲好看的外表,小時候很多人想領養他。可因爲不生病,導致最後還是跟老和尚一起過的。

    死在這節車廂裏,引發新病變的崩臉症患者,就截然不同。

    他的一生,因爲過於醜陋的樣子,招來過不少惡意。

    想起崩臉症患者在地鐵上,對着被他嚇到的女人,那道歉時的卑微姿態——

    姜病樹猜測,他應該有很多次這樣的經歷吧?

    他走出了車廂,拍了拍自己的臉。

    “還好,恢復正常了。”

    沒有摸到不可名狀的凸起和凹陷,這讓姜病樹鬆了口氣。

    【又有幾個人渴死了,新的病變還在不斷形成。你的時間不多了。】

    病變越多,病域就越複雜。姜小聲的這句話,像是在說,再不快點,全都得死。

    姜病樹越發不安,但在越是極端的情況下,他大腦越活絡。

    他深呼吸一口氣,將一路上的經歷的線索整理起來,開始做最後的思考:

    “通過剛纔的經歷來看,這些新病變,有效範圍是單節車廂內。”

    “在冰冰姐的說法裏,沒有提到這些病變,會不會疊加在一起。”

    “雖然唐氏別墅第九棟裏,炎熱和寒冷沒有疊加。”

    “但有可能,那是因爲冷熱是兩股相反屬性,所以兩種病變刻意分開了。”

    “所以隨着時間推移,病變可能會相互影響,疊加。”

    “這個最壞打算我必須做,姜小聲的話,很可能也暗示了這個可能性。”

    真要開始疊加,這無疑是非常恐怖的。

    一羣人跳着魔性舞蹈精神污染,同時聞着惡臭的氣體,並且跳舞的人全部莫可名狀……

    想想就頭皮發麻。

    姜病樹不能讓情況演變到那個地步。

    “目前的情況,可以證明一點:這些病變,在疊加之前,都只能在特定的區域。”

    “所以不管是精神污染,還是外貌變得莫可名狀……這些病變,都只在對應的車廂裏出現。”

    “走出車廂,就不受病變影響。”

    “而不管是精神污染,還是崩臉症,兩個車廂裏的人,比起其他車廂的人來說,似乎都不渴。”

    “至少暫時還不渴。”

    姜病樹雙目驟然明亮。

    結合唐氏第九別墅裏一個很難注意到的小細節,他興奮道: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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