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城,胃區與肺區軌道上。

    強烈的渴的感受傳來,讓姜病樹忍不住想要喝水。

    “看到這些人口渴後沒多久,我也感覺口渴起來。”

    如此明顯的感官刺激,讓他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渴。

    很顯然,影響着人們各種狀態的一種規則,發生了病變。

    這個病變,就是人們對水的渴求程度。

    姜病樹詫異於病變規則生效的速度。

    不久前他還在想,到底是哪裏病變了,這纔過去多久……

    這麼多人的嗓子就開始渴的冒煙。

    “我倒是還好……雖然真的很想咕咚咕咚的喝個痛快,但不至於渴成他們這個樣子。”

    看着周圍人都渴到把塑料瓶當海棉那樣擠成水了,姜病樹有一種驚悚的感覺涌現。

    彷彿這些人在烈日下暴曬許久後,又吃了滿滿一嘴鹽一樣。

    病城雖然扭曲病態,但他還真沒看過,人被渴到抓耳撓腮的樣子。

    他開始快步朝着車廂銜接處的廁所走動。想着目標很可能會藏在銜接處的廁所裏。

    同時姜病樹很擔心,這些人會不會被渴死。

    “他們的身體不缺水,但規則影響之下,說不定不僅僅會產生渴水的反應,甚至能在不缺水的情況下,被渴死。”

    儘管危機沒有降臨,儘管這個假設不科學。

    但昨日的會議就是這樣的,姜病樹記得徐曼羽說過:姜小弟,在病域,要朝着最壞的方面去想,而且不能按常理揣測。

    渴所能引發的最壞局面,自然是渴死。

    很快,他走到了十一號車廂與十號車廂的中間。

    推開廁所的門,只發現水龍處,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正用一種極爲嫺熟的技巧,用嘴對着水龍頭吞吐。

    她的嘴直接把水龍頭給徹底包住了。

    生怕有一滴水給漏出來。

    這場面其實有些低俗,但姜病樹真的不覺得低俗。

    甚至感覺到恐怖。

    不知爲何,這一幕比他看到九號別墅裏那些眼睛時,還要嚇人。

    那個女孩瘋狂吸吮的樣子,簡直比那些癮君子還可怕。

    但更恐怖的事情還在後面。

    女孩顯然已經喝了有一陣子。她的小腹脹鼓鼓的,宛若懷胎數月。

    她的身體已經因爲喝水太多而開始預警。恐怕整個體內都在想辦法將那些水排出去。

    但在病變的規則之下——

    這個女孩明明已經喝水喝的足以引發水中毒,卻還是渴,越喝越渴。

    “別喝了!”

    姜病樹大聲喝止,但是不管用,女孩哪怕能夠感覺自己的身體不舒服。

    感覺到胃都要被撐破了,感覺到膀胱裏的尿液已經控制不住,但她還是停不下來。

    她雙眼滿是驚恐,可神經裏那種強烈的渴感,還是在驅使她不斷喝水。

    她發出嗚嗚嗯嗯的聲音。

    像是想要靠着因爲恐懼而強行挽回的理智來求救。

    可卻忘記了,喝水太兇的時候,是不能說話的。

    人體有一塊骨頭,叫做會厭軟骨。

    呼吸的時候,會厭軟骨打開,氣體從氣道進。吞嚥的時候,會厭軟骨蓋上,食物從食道下去。

    如同一個只有兩個檔的開關,要麼東西進氣道,要麼進食道。

    所以在喫飯的時候老說話,就容易嗆到。

    因爲會厭軟骨會以爲你要呼吸,可進來的卻是食物而不是氣體。

    但恐怖的事情就在這裏。

    在這個嗆到的過程裏,女孩的求生本能都被那股渴的感覺壓制住了。

    病變的規則導致她的一些邏輯都變了。

    彷彿大腦的神經,將各種慾望的優先級全部降低——

    將對水的渴求度,調到了最高。

    她還是用嘴將水龍頭堵住,本該從嘴裏咳出來的水,開始從鼻孔裏噴出。

    明明周遭沒有水,明明只是水龍頭裏噴出水來……

    但女孩竟然產生了溺水的反應。

    繼續下去,她可能會水中毒,會撐死,會溺死。

    不管哪一種,姜病樹都不希望看到。

    他絕對不是一個關鍵時刻拎不清,會不分場合愛心氾濫去救人的人。

    但在病域,他還真得這麼做。

    因爲如果這個女孩死了,她可能會爲這個病域,再多添一條病變規則。

    天曉得會是什麼奇葩規則。

    姜病樹不管那麼多,直接扯着女孩的雙馬尾,就像澀圖裏握方向盤一樣,暴力的將女孩從水龍頭出拖開。

    再接着來了一記辣手摧花拳,直接照着女孩脖子打去。

    打昏女孩後,抓着腳脖子就是一個倒提。

    女孩的求生本能終於又回來了,身體開始不斷排水,嘴裏張開,開始哇哇亂吐。

    姜病樹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這下手力度,就差喊出一句:巨九手裏拿,女人頭髮麻。

    搞定這一切,確定對方死不了,且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後,他才驚魂未定的打開了門。

    “呼……”

    雖然救下了一個人,但他可一點不輕鬆。

    這次的病域探索,他隱隱感到恐怕不會像上次那樣順利。

    姜病樹開始朝着下一處走去。

    一路上真的是哀嚎遍野,渴的滿地打滾的人七橫八豎的倒在車廂裏。

    每一節車廂……他都有一種走進鬼門關的感覺。

    ……

    ……

    肺區,癆街,百川棋牌娛樂室。

    馬涼焦急的來回踱步:

    “小姜這次能不能活下來,就看車姐能不能及時趕到了。”

    “對方應該還沒有姜病樹的資料吧?”會議室裏,電子屏幕中的荀饗說道。

    “很難說啊……車姐對上了車,包子剛剛回復對上了炮,這也太巧了吧?這意味着對方有備而來啊。”馬涼焦急不已。

    荀饗皺起眉頭:

    “倒也不算巧合,對方應該不可能知道我們的排布。但肝區炮比較熟悉,心區的列車上,大多都是有錢人,這些人能有錢,多半是有病魔。”

    “所以對方根據這一點,可以推斷出,徐姐必然是前往心區的地鐵,因爲如果發生病域化,那輛地鐵是最危險的。”

    “而包子是肝區,因爲肝區包子混跡的比較熟,且肝區的人,生活環境更病態,壓力更大。如果出現病域,第二危險的。”

    “對方依據這個標準,做好了排布。”

    “現在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給姜病樹,安排對應的黑子。”

    馬涼擔心的也是這個,而且他不知道會是什麼棋子。

    因爲因爲他也不知道,主帥到底會給姜病樹一個什麼樣的棋職。

    但可以肯定的是,作爲沒有病魔的姜病樹,不管遇到了哪一個棋子……

    都不是對手。

    “上次這小子一個人淨化了病域,那是沒人干擾,而且是最小型的病域,這次恐怕他辦不到了。”

    荀饗也是這麼想的。儘管柳冰已經徹底認可了姜病樹。

    可荀饗認爲,姜病樹未必能一直這麼好運,一個新人不可能解決這種級別的病域:

    “這次,就看他有沒有命等到徐姐的救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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