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巫亂世那段歷史並沒有史書.記載，十一至今也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沉睡了多久。
他搖了搖頭：“不清楚，不可冒險。”
穆無殤緊鎖眉頭，欲言又止。
秦晚煙思索着，卻道：“他醒不醒無妨，我這就留信一封給他，便可知曉將來如何……”
她沒往下說，可穆無殤和十一卻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果息息相關。
只要秦晚煙這封信送到了守着蕭無歡的僕人手中，便會對將來產生影響。
如果秦晚煙還是老樣子，那說明，那封信將來要麼沒送到蕭無歡手裏，要麼是蕭無歡沒有救她。總之，他們失敗了。
如果秦晚煙的身體好轉，不再受十一牽制，那就證明那封信有用！蕭無歡在將來救了十四歲的她！
穆無殤連忙喊來僕人，筆墨伺候。
秦晚煙將事情寫得頗爲詳細，穆無殤和十一都在一旁看着。寫好後，秦晚煙正要送去，古雨卻着急闖了進來，“九殿下，王妃娘娘，子虛閣有急報！”
穆無殤連忙問道：“怎麼回事？”
古雨道：“守衛撞見蕭無歡出現在子虛閣的山林裏，但是追不上他。”
一聽這話，秦晚煙他們都震驚了。
蕭無歡居然這麼快就醒過來了！
十一毫不意外，高興大笑，“丫頭，你有救了！有救了！”
他太瞭解蕭無歡了，只要蕭無歡知曉真相，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一定會救秦晚煙的！
穆無殤亦是驚喜，“古雨，備船，準備回東雲！”
穆無殤忙着去交代無淵島的事務，秦晚煙並不想休息，同十一閒聊起來。
秦晚煙淡淡問道：“韓公子，你真正的名字叫什麼？”
十一無奈笑了笑，“十一。”
秦晚煙道：“韓十一？”
十一點了點頭，“我生於七巫戰亂之時，在家中排行十一，便取名十一了。”
秦晚煙突然想起在司氏先祖的結界裏見到，聽到的一切。
她問道：“你是在朝暮宮，被養成異血者的？”
十一點了點頭。
秦晚煙道：“當時你的家人，也都被押到朝暮宮了？”
十一亦是點頭。
秦晚煙還想問，卻又停住了。這個時候，似乎也沒有必要提起這些事情。
十一倒是不迴避，“想必，你在司氏先祖的結界裏，聽過我這名字。”
秦晚煙道：“蕭無歡告訴你的吧。”
十一點了點頭，眸光微垂，平靜中有些許無奈。
秦晚煙沒再多言。
十一遲疑了許久許久，才擡眼看過來，“丫頭，我……我可以去看看你師父嗎？”
秦晚煙不假思索：“當然。”
她曾經恨不得把韓慕白抓到師墳前，好好審問一番。可如今，她連詢問具體發生了什麼，都不想。
她補充道：“你同我們一道回去，我令人送你過去，就不驚動上官堡的人了。”
十一卻道：“讓燦燦來接我吧，我也該給他一個交代。上官靖，乃是我的僕人。他小時候，我救過他，他報答我，認我爲主，也一生都替我隱瞞身世。”
十一的眼眶都有些溼潤了，卻仍舊淡淡笑着：“他呀，自小就不是個靠譜的人，燦燦倒是有些像他。但是，他這輩子對我一直都是盡忠職守。”
十一笑了笑，“是該備上好酒。”
秦晚煙問道：“你如今，可還會嗜血？”
十一有些遲疑，但很快就回答道：“不會了，如今……如今這等殘軀，還如何作孽？”
他又開玩笑了。
秦晚煙不自覺想起他假扮的十一皇叔。那麼凶煞的一個老頭子，卻獨獨喜歡跟她說笑。
秦晚煙看他，又問：“你之前假扮侍衛的那張假臉，是參照哪個侍衛的臉化出來的？”
十一笑而不語。
秦晚煙蹙眉，“你笑什麼？”
十一笑呵呵道：“詭妝，乃是我首創。我即便沒有參照，亦能妝出一張全新的臉來。”
這話一出，秦晚煙立馬就明白了。怪不得自己從未識破過他的詭妝，原來，他是才真正高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十一帶的，秦晚煙就也不自覺笑了，“那我算是學了你的東西，也算當了你的徒弟。”
她想了下，又道：“其實，我的玄醫之術也是你教的，你到了這個世界，卻被你纏着拜師。”
十一一聽這話，也樂了。
他很快就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丫頭，你可還有力氣？”
秦晚煙問道：“做什麼？”
十一道：“把《玄醫古經》和《赤醫古經》都寫下來交給蕭公子……”
他思索了一番，又道：“另外，還是趁早找到蕭公子，親自手把手教會他！蕭公子聰明，必定一學就會。我且不去上官堡了，我隨你們一道回蒼炎。”
“我叫他便是。”秦晚煙遲疑了許久，還是問了，“韓公子，除了去看我師父，你可還有……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情？”
她不知道十一的具體狀態，可是，她很清楚自己的狀態。十一應該撐不了太長時間了。
能不能回到上官堡，都很懸。
再者，十一定不會撐到最後一刻，最殘忍的那一刻的。
見秦晚煙眸中那藏不住的哀傷，十一竟有些發愣。縱使已經感知不到這個丫頭的情緒，可是，他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丫頭的不捨。
他活了那麼久，早就看淡了生與死。
雖然出了一場大意外，可如今也已經尋到解決之道。
他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他有些不捨，卻也只是一點點而已，可這一刻，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突然，很不捨很不捨。
他問道：“丫頭，如果……如果是蕭公子救了你，是否……你我的緣分，都會消失不見？”
秦晚煙想過這個問題，“不，我來自現代。所以，現代的一切能影響到我的安危。你本就是這個時代的人，你的存在不會被抹去。只是，你的未來，因我而結束了。”
秦晚煙認真道：“這麼算來，該是我欠你。”
十一笑了：“這麼算來，就算不清了。”
秦晚煙也笑了。
兩人都特別虛弱，笑着笑着，雙雙昏迷了過去。
此時，穆無殤剛剛挑好幾個心腹，交代好無淵島的善後事務。古雨見他情緒好些了，連忙提醒：“九殿下，戰神殿那幅卷軸和洗髓鞭都還收在書房中，可一併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