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同擺出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態，一邊還看了胡遙和鄭耀庭一眼，“胡總監、鄭公子，你們說是不是？”
“對！都是爲了公司發展。”鄭耀庭沒說話，胡遙連忙幫他一併回答。
方同忽悠領導的能力他上次已經見識過，如果他真要堅持上《華夏好運氣》，再整出一套別具心裁的說辭，沒準真的能把黃文瀚說服。
眼下他能主動做出讓步，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不過……”方同的話還沒說完，後面纔是最關鍵的，“到時候我們一部的項目啓動時，胡總監和鄭公子也要多支持，可千萬別再給我出難題。”
方同隱晦地點了胡遙一下，如果藉着這次機會能給未來的業務掃清障礙，他也算有所收穫。
至於犧牲和損失嘛……方同怎麼會真的允許它發生？
胡遙剛拿了項目，取得階段性的勝利，心底不免意得志滿，於是欣然表態道：“都是公司的項目，到時候我們製作二部肯定全力配合。”
方同打蛇上棍，又對着鄭耀庭打趣道：“鄭公子，以後有機會也幫我們刷刷臉？”
鄭耀庭哼了一聲，只當是對方識趣，神色裏沒有先前那麼厭惡，只是姿態依舊倨傲道：“我會考慮的。”
說着，他又忍不住朝蘇漁瞥了一眼，眼底悄然閃過一絲醋意：“前提你不會影響到小漁的工作。”
這番話明顯帶着幾分威脅，大家也都明白他的心思，於是偷偷憋着笑，先前劍拔弩張的氣氛不覺間消散了許多。
小插曲後，黃文瀚終於下了決斷，方同的表態最終推了他一把，雖然是推向相反的方向。不過，黃文瀚依舊很謹慎。
“就按照胡遙的計劃推進吧。不過……耀庭，你幫忙多打聽消息，如果過程中有什麼不順，我們最好能及時終止評估流程，儘量別耽誤太多時間。商場如戰場，每一分鐘都很寶貴。”
會議室裏漸漸輕鬆下來，本來是針鋒相對的局面，結果最後因爲方同的讓步變成皆大歡喜。
當然，也有人不滿意。卓一航、徐銘和肖梅幾個人極爲鬱悶，他們本以爲方同有把握拿下這個項目，誰知他竟然主動拱手讓給別人。
集體榮譽感是有了，方同自己反倒成了部門的“叛徒”。
他們不光是生氣，更多的是疑惑，實在想不通方同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
沒等回辦公室，幾個人就把方同拉到製作部的會議室。
蘇漁也跟進來湊熱鬧，不過她卻一直笑嘻嘻的，似乎對方同很有信心。
性子直的卓一航第一個跳了出來，大聲質問道：“方總監，你爲什麼就這樣把機會讓給他們？”
這段時間他一直“同哥、同哥”地叫着，突然叫得這麼正式，可見此時真的憋了一肚子火氣。
方同裝作無奈地攤攤手：“情況你們也看到了，大家都支持胡遙的思路，如果要投票我們肯定輸定了，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可是……我們起碼爭取一下吧，萬一黃總支持我們呢？”徐銘還是心有不甘。
其實徐銘不知道，黃文瀚一開始心裏是贊同他們的。
“可我們先前都做了那麼多努力......還有，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就真的等着嗎？”肖梅有些泄氣道。
“我剛纔不是說了嘛，繼續打磨項目，我保證你們的努力不會白費。”方同一本正經地說道。
“可是……”卓一航依舊一臉憤然，“忙活了好幾天卻是這個結果，誰還有心思打磨項目？”
方同認真地說道：“錯！你必須拿出120分的精神，今晚就把我說的結合遊戲的方案寫好，明天跟我一起去平臺。”
卓一航一愣：“去哪個平臺？”
“當然是酷魚了”
徐銘也是一頭霧水：“糖豆的項目不是已經被凍結了嗎？我們再去求平臺有什麼用？”
方同神祕地笑了笑：“誰說只有一條路可走？條條大路通羅馬，幹嘛非要跟他們搶來搶去，我自有後招。”
“啊？！”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
方同連忙比了個“噓”的手勢：“注意保密，別打草驚蛇。”
“知道知道！”卓一航頓時一反剛纔的模樣，興奮地漲紅了臉，“我就說同哥怎麼會輕易認輸，一定是有底牌。”
肖梅“嗤”地笑了一聲：“是誰剛纔埋怨方總監的？”
卓一航扭扭捏捏地直撓頭。
全程蘇漁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癡癡地看着方同，待到會議散場後，方同才轉過身來看着她：“今天你怎麼回來了？劇本圍讀會提前結束了嗎？”
蘇漁像是被突然提醒到，頓時一拍腦袋跳了起來。
“哎呀！都是你。肖梅給我發微信說你們要開會，我趕緊開小差跑出來了。本來想趕回來聲援你一下，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趕緊回去！回去晚了肯定被張導罵。”
方同有些意外，沒想到蘇漁竟然是專程回來的，心裏頓時有些暖暖的。
“我走了，司機還在下面等着呢。”蘇漁手忙腳亂地收拾好東西。
“我送送你吧。”方同接過蘇漁的包包，熟稔地站在她身側。
熟悉的感覺，一如五年前的那段時光。
“嗯……”蘇漁臉上浮現一朵紅暈，腳步不自覺慢了下來，緩緩地走在方同身邊。
其實從樓上到樓下也就幾步路而已，完全沒有任何“送”的意義，但方同還是覺得很有必要，起碼是他的心意。
“大頭...”蘇漁突然悠悠地說道，“沒想到幾年不見，你厲害了不少呀。”
“嘿嘿！”前女友的誇讚通常很難得，方同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誰還當一輩子菜鳥不成？”
兩人旁若無人地在公司裏穿行，全然沒有注意到旁人的眼光。
誰也沒貿然打擾他們，紛紛退到一旁悄悄關注，眼神中有疑惑、有羨慕、有八卦……
出了糖豆的小樓，蘇漁的車就停在旁邊的停車場。
兩人的腳步一再放慢，誰都捨不得走得太快，竟把一段不長的路走出了悠悠歲月的感覺。
可一段路程終歸會到盡頭，樓下等待蘇漁的依舊是那輛明星保姆車，司機是一個戴着墨鏡的彪形大漢，估計是司機兼保鏢的那種。
看到蘇漁下來，他訓練有素地上前打開車門，然後目不斜視地看向遠方。
“我走了。”蘇漁停在車門前，轉過身輕聲說道。
“哦……走吧。”方同揮揮手。
蘇漁上車，坐下，又打開車窗。
方同轉身往回，又停住。
“還有事嗎？”蘇漁問。
“沒……沒事了，快走吧。”
方同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
“哎！”
“嗯？”
“晚上回來嗎？”
“回來！”
司機很知趣地等他們把話說完，卻又面無表情地彷彿自己是聾子一般。
這是明星司機的基本素養，勿聽、勿看、勿想。
那神情彷彿是從另一個次元剛剛穿越過來，滿臉寫着迷茫。
我是誰？
我從哪裏來？
我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