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莊點頭，起身離開，看來紀臨江料定宋司璞抓不到把柄了，宋氏現在出了那麼多事，紀臨江坐鎮幕後充其量只是誘導，多年前便開始籌謀，安排人誘導宋氏那些關鍵崗位上的人謀財貪權逾法逾規，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沒有誰能抵抗誘惑。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只要利益足夠豐厚，任何人都敢踐踏那條司法紅線。
而那些取宋司璞性命的小馬仔，根本不會知道金字塔尖上散財買命的頂級大佬究竟是誰，一層層散財分包下去，一層層神祕的身份信息過濾，到了最底層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使是誰，往上層層追查，不過是一知半解的身份信息，越往上查牽扯的利益越重大，沒有人會鬆口，所以永遠查不到紀臨江頭上。
周莊下意識捏緊了煙盒，跟着紀臨江，似乎能學到不少東西。
待周莊離開後，紀臨江看着ipad上的監控視頻，小閔已經睡了一天了，不喫不喝，偶爾還會衝到衛生間嘔吐，是不是胃不舒服？
他幾乎在那間房裏角角落落安裝了監控，看着她從崩潰痛哭，絕望無助的拍門，到漸漸蜷縮的沉默，從不喫不喝再到一邊落淚一邊喫飯，直到今天她的順從和安靜。全天二十四小時，她睡覺，她洗澡，她走動，她躺在沙發上看書，她蹲在落地窗前塞着耳機聽歌，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是不能心軟的，小閔的存在太礙事，會嚴重影響他的計劃和進度，擾亂他的步調，打亂他的棋局，撥亂他滿盤的棋子。
不能輕易放她出來。
這樣圈着她，看着她，保護她，他便很滿足，至少小閔現在只屬於他一個人。
他看着敬舒悶頭睡覺的樣子，這麼悶着不會缺氧麼？正思索，敬舒忽然掀開被子，趴在牀邊又嘔了起來。
紀臨江微微皺眉，他已經看見很多次了，她喫不下東西，紀臨江拿出手機給張醫生打電話，讓他上門去給敬舒做檢查，“看看是不是胃不舒服。”
他壓下眼底一片疑慮，起身，該是親自去看看。
剛走到門口，迎面遇上金頤。
金頤咬着鄭芯的案子，隨時隨地傳喚他，只因當年鄭芯失蹤前給金頤發了一條消息，說都是他乾的。
但是鄭芯發消息的時間跟她死亡時間有將近兩個月的距離，以及鄭芯發完消息後，被債主逼迫在地下從事非法活動還債。這些時間和發消息的時間出入較大，導致拿紀臨江沒辦法。
金頤神色嚴肅，“小閔是不是在你手上！那晚她跟你離開後就消失了，你把她藏哪兒了？”他查過交通電子眼，紀臨江那晚乘坐的車輛去過好幾個地方，每一個地方他都查了，每個地方都有保鏢，密不透風。
紀臨江看着金頤執着的臉，似乎沒把他放在眼裏，徑直走開。
“紀臨江！我現在要傳喚你！請你配合調查！”金頤說，“如果你不配合！我只能強制傳喚了！”
張醫生趕到時，敬舒依然在睡覺，她不肯配合檢查，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裏，倒頭就睡，這幾天喫不下東西，總是腰痠背痛，昏昏欲睡，像是睡不夠。
張醫生無論怎麼勸說，敬舒都不開門，最後張醫生沒辦法了，給紀臨江打電話，紀臨江正被金頤牽制在派出所例行公事配合調查鄭芯的案子，無論傳喚他多少次，他都是一問三不知。
儘管不知道她指證的具體內容是什麼。
張醫生在電話裏說，“閔小姐不肯配合我，說要去醫院。”
紀臨江看了眼手錶，“等我。”
結束金頤的傳喚，紀臨江開車徑直來到小區樓下，親自上樓，敲了敲敬舒的臥室門，“小閔，我帶你去醫院。”
敬舒穿着長裙神情淡漠開了門，長髮妖嬈，她沒什麼表情。
紀臨江看到她那一刻，眼神兀深，心頭繚繞的慾望便蓬勃蔓延，彷彿單身太久的男性特有的生理本能，不可抑制的衝動流竄在體內，他轉步往外走去，“除了胃不舒服，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麼？”
敬舒跟在他身後沒言語。
她不回答，不跟他對視，靜悄悄如牆角一株幽草。
“老闆，金頤的車跟在後面。”阿褚說了句。
“無妨。”
幾乎在敬舒被帶出小區的那一刻，宋司璞便接到一通電話，他緊皺的眉心微松，一言不發掛斷電話。
敬舒做了全身檢查，胃鏡沒看出問題，抽血化驗的同時，醫生問她，“月經多久沒來了。”
敬舒說，“我從小月經不規律，這次推遲了一個月沒見。”
“上一次房事多久前。”
敬舒臉色微白，餘光瞥向身後的紀臨江，紀臨江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拿着手機回覆訊息，聽及這個問題，他擡眸。
敬舒漠然良久，“五六年前。”
醫生不放心，依然給她開了腹部彩超和陰超的單子，敬舒隱隱不安，腹部彩超沒看出異樣，便給她做陰超。
由於是通過私密部位的檢查，男性不能逗留，彩超室只剩下她和兩名醫護，敬舒趁機醫護探身幫她身下換衛生紙的機會，不易察覺的從醫生的口袋裏摸走了她的手機裝進裙子一側的口袋裏。
她堅持來醫院無外乎是想要跟外界聯繫，拿到手機她趁着醫生觀察電腦的機會，若無其事拿着手機飛快給那人發了一條消息：我跟你。
她麻木的將所在地址發給了他，“來接我。”
“剛剛彩超沒看出來嗎？懷孕一個多月了！”醫生問另一名醫護說。
敬舒發消息的手一滯，猛然扭頭看向醫生，一臉愕然。
“目前看數據挺好，寶寶發育良好。”醫生說，“前三個月禁止同房，忌生忌冷忌辣，這是第幾胎了？應該有經驗吧？”
敬舒臉色蒼白略帶慌張地躺在牀上，她明明吃藥了，爲什麼還會懷孕，所有的問題都問不出口，她像是瞬間失語，躺在無盡的深淵裏，又往下墜落了一層。
恐慌來不及爬上眼底便被麻木的狠戾掩蓋，她靜靜躺了會兒，隨後面無人色地坐起身，想要開口對醫生交代什麼，但依紀臨江多疑落實的性格，這件事不可能瞞住他，無論她交代什麼，紀臨江都會查清楚她究竟是什麼毛病，索性她抿着薄脣，微微屏着呼吸向外走去。
拉開門，紀臨江看她臉色不好，問她，“哪裏不舒服麼？什麼問題？”
醫生說，“恭喜你啊，這位小姐懷孕一個多月了，你們要有寶寶啦，寶寶發育良好，三個月內禁止同房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