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臨江脣角禮貌的淺笑就那樣僵硬在脣角,隨後一點點消失不見,如同盛夏灑下的一抹陽光被漸漸抽離出空白,紀臨江的視線從醫護身上緩緩移至敬舒臉上,空白恍若透明。
敬舒被他冷漠止水的視線定在原地,靈魂彷彿都被放空,可是她的瞳孔裏無悲無喜,無驚無懼,麻木疲倦又荒涼。
有種恍若隔世的透明感,紀臨江笑了聲,看向醫護,“懷了?”
醫護高興地說,“是啊,恭喜這位先生要做爸爸啦,你們的寶寶一定很漂亮,郎才女貌,我看病歷冊上的登記,你們育過一胎,這是二胎吧,趁着年輕早生早好。”
“懷了。”紀臨江又笑了聲,他什麼都沒說,抓住敬舒的手腕上了樓,讓主任醫師親自檢查,張醫生全程跟進協助檢查,最終張醫生看着儀器上的數據,“紀總……懷孕一個月四十多天,快兩個月了,恭喜您,千真萬確,又要升級做爸爸了。”
紀臨江的視線豁然從張醫生的臉上瞬移到敬舒臉上。
敬舒面色慘白站在原地,面無表情,風平浪靜。
她以爲紀臨江會怒不可解,以爲他會就地弄死她,以爲他毀天滅地的性格會懲罰她到生不如死,可是他只是靜靜望着她。
他眼底輕微的愕然與疑慮終究融合壓下洶涌的浪潮,他薄薄微悲的視線望着敬舒,不言不語。
她不讓他碰她。
不讓他吻她。
拒絕他闖入她的眼簾。
拒絕他每一次的靠近。
無所不用其極的躲他,逃他。
然而此刻,她卻懷孕了。
紀臨江忽然又笑了聲,眼神愈發悲切,從不屬於他的神情漸漸浮現在他的眼底,悲切微涼又席捲着漸漸急劇凌冽的風暴。
“誰的?”紀臨江挑眉,輕飄飄問出了這句話。
敬舒麻木不語。
紀臨江俯身,雙手撐在她身後的牆壁上,將她圈禁,盯着她的眼睛,“誰的?”
敬舒緊緊貼牆而立,依然不開口說話。
“我問你,誰的!”紀臨江忽然鉗住她的臉,沉怒得低喝一聲。
這一聲之大,幾乎整條醫院三樓的走廊都聽得到,擲地有聲,又洪亮具有穿透力。
他蒼白的怒意終究如晚來的風疾暴雨傾天而來,迫切裏沉鬱着血腥的怒意,幾乎單手鉗住她的臉將她拎了起來,威威迫聲,“誰的?”
敬舒面無表情。
紀臨江忽然鬆開了手,居高臨下眯眼看她,他忽然向候在門外的阿褚示意了一下,阿褚急忙將張醫生叫了回來。
“拿了。”他的話語淡漠利落,全然沒有感情的沾染,沒有拖泥帶水的情緒,彷彿將不屬於他的東西剝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往外走去,徑直穿過悠長的走廊離開。
儘管心裏有數這是誰的種,但他要她親口承認,親口告訴他,他回國的這幾個月裏,兩人朝夕相處,她瞞着他,釣着他,任他揣摩,任他懷疑煎熬,他像個傻子似的捨不得碰她,捨不得傷害她,守着她!爲她的日後籌謀!爲她做的局鋪路!爲她的一切謀算!捨不得做任何驚嚇她的舉動。
她在他面前裝貞潔烈女,轉眼卻在他眼皮子底下跟其他男人上牀媾和!
這種偏執極端針尖般的片面想法佔據了他的腦海,幾乎沒有第二個選項,迫切的,立刻的,馬上拿掉,分秒都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