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若君道,“正是。十四弟,你跟咱們回去,交出解藥,咱們好好替勝玄把毒解了。到時候大家把誤會一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王翩羽怒道,“我根本就沒在自己的劍上塗毒!何來的解藥!”
薛明在旁冷笑一聲道,“聽聞長安太守家的王二公子在江湖上號稱‘聖手孟嘗君‘,乃是醫家的頂尖人物。醫者擅毒,王兄弟從自己家二哥那裏拿來什麼獨家毒藥,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吧!”
卻聽承影出鞘,鬱勝宗已經用長劍架在了薛明的脖子上,冷冷道,“你薛家到華山來是客,可不是這蒼龍嶺的客人。你再多說一句,我殺了你。”
薛明氣得整張臉都扭曲起來。他雖然未學得父親的五分本領,卻將父親的劍客脾氣學了個十足十。天下第一劍客之子讓一個二流門派的弟子用劍架在脖子上,這如何能忍?他臉上怒氣一現,便要舉劍還擊。
只聽身後長琴道,“勝宗,手下留情。”
鬱勝宗聽她一言,手中劍招陡變,劍尖在他手腕上輕輕一點,內功一震,薛明長劍脫手,狼狽至極。
長琴從洞府走出來,對這種人行了個萬福,走過去拽住薛明的的手,臉上頗多嗔怪道,“大哥,你別在這丟人了!”
鬱勝宗道,“原來,原來你是迴風谷的......”
長琴賠禮道,“勝宗,你可是在怪我嗎......只是我實在不喜歡拿父親的名頭出來,像某些人一樣招搖撞騙......”說完,眼珠轉往薛明,朝他狠狠一瞪。
薛明這下更是氣得狠了,大呼小叫道,“誰招搖撞騙了!誰丟人現眼了!若說丟人,你一個清白女兒家,這幾日不跟大哥呆在一起,跑來和這山間野人廝混,是何道理?!”
丘若君眼見事情越鬧越大,趕緊把薛明往後面拉一拉,叫他少說兩句。大聲道,“十四弟,你跟不跟我回去?!”
那一直不說話的龍姑娘卻開口了,“不,行!王君,跟着你,回去,死路,死路一條!”她少有開口,這次說出完整的一句話,居然不見連貫完整,顯然是個初學漢語的外邦人。
丘若君指着她,怒氣更盛道,“爾等東瀛妖女,休要在此多說,妖言惑衆!”
鬱勝宗道,“大師姐呢?你把大師姐叫來,我們在一起商量,總有解決辦法的。”
薛明冷笑一聲道,“王兄弟剛毒殺完他的好師兄,你們師父急火攻心,不辯是非,當時就下場打了王翩羽三個巴掌,接着舉劍就要刺死他,被你們的好師姐攔住了。我們出來的時候正和你們師父纏鬥,這會估計已經被制服了吧。”
鬱勝宗越聽越是心驚膽戰,自己在蒼龍嶺半月有餘,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以陸勝楠這樣溫順的性子,居然會和師父大打出手,只怕師父當時真的是下了殺手了。但他終究是不相信王翩羽會行兇殺人,說道,“大師兄,我相信翩羽爲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行兇殺人,更不會幹出在劍刃上塗抹毒藥的行徑!他今年才十五歲,大師兄,你想想看,十五歲的孩子會殺人嗎?!”
這句話卻觸動了丘若君另一番心事,厲聲道,“你說什麼!”
他忽然走近到鬱勝宗面前,怒氣大盛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翩羽大聲道,“師兄明鑑,我王翩羽不才,但也不至於坐這等勾當!再說那成勝玄何等草包,我王翩羽要殺他,何須用毒!”
“翩羽!”鬱勝宗朝身後厲聲道,“不得不胡說!”說完他又對丘若君道,“大師兄,我相信翩羽不會做這種事情。如今當務之急,是替成師兄解毒,莫要讓師父無後!”
丘若君點點頭,這才稍微冷靜點,說道,“好,如今維權之計,該當如何。”
鬱勝宗對王翩羽道,“翩羽,你立刻修書一封,請你二哥來一趟華山。然後跟大師兄回去,向師父請罪吧。”
卻聽“撲通”一聲,王翩羽向鬱勝宗跪下道,“小師兄,此次翩羽釀成大禍,定然遵從小師兄吩咐,但我已經答應過龍姑娘,另有一樁要事。請恕小弟無禮了!”說完拉起龍姑娘,變向身後飛奔。
鬱勝宗心中大急,轉身道,“不!翩羽!回來!”
衆人見王翩羽和龍姑娘跑了,都是心中焦急,飛奔上前。但那薛明心懷鬼胎,飛奔之時,將鬱勝宗往旁邊一撞。
他這一撞乃是拼盡全身之力,那鬱勝宗又擔心王翩羽,心神不穩,未加防備,這一撞之下,鬱勝宗跌出山道,向旁邊的斷崖墜落下去!
薛長琴早知自己兄長暗懷鬼胎,卻沒想到他狠心至此,她眼見鬱勝宗跌出山道,一個健步衝上去,想要將他拉回來,但薛明這一撞之力實在太大,鬱勝宗身子又沉,薛長琴居然連着鬱勝宗一同墜了下去。
這一下出了薛明的意料之外,丘若君也顧不得王翩羽,往下瞧去,驚道,“薛兄,這可.......”
薛明眼中只是閃過一絲驚訝,卻並無悲痛。他冷冷說道,“父親小妾的女兒,死了也圖個乾淨。”接着,他蹲下身來,在丘若君耳邊低聲道,“如此一來,倒合了你的心意。成勝玄遭到毒殺,王翩羽被逐師門,鬱勝宗墜崖,陸勝楠違抗師尊。丘兄,丘掌門,可莫要忘記答應了我的‘九道胎息訣’呵!”
鬱勝宗見薛長琴連着她一同墜落下來,心中大驚,想要動用一身神力將她推上去,卻來不及。他只好抱住薛長琴,一個轉身向上,只希望自己先摔落崖下,緩衝長琴的下墜之勢,只盼長琴能多一線生機。
但他二人並沒有下墜很久,只聽“撲通”一聲,二人皆墜入一片水潭,激起一片水花。
鬱勝宗嗆了好幾口水,這才鎮定下來,攜了長琴的手,向上方游去。二人只覺得眼前一片光亮,沒遊幾下,已經出了水面,上了岸。
薛長琴趴在地上,咳嗽幾聲,鬱勝宗也忍不住地咳着,往外吐了好多水。他正兀自不好受,卻聽薛長琴那邊穿來嗚咽的低哭聲。
鬱勝宗心下內疚,知道她是受自己的連累,說道,“長琴姐姐,是、是我連累了你。”
長琴搖搖頭,哭道,“不,和你無關,我是哭我自己,哭我自己命苦。”
鬱勝宗奇道,“長琴姐姐出身名門世家,家學淵源,又彈得一手好琴,小弟猜想,四妙七絕之中,有一位‘琴膽劍心’,多半就是姐姐吧。你有一個天下第一劍客的父親,自己又有絕技傍身,爲什麼說自己命苦呢。”